“你当年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何萧眼里缠满痛苦。
“是,我和你说的是什么?我说妈妈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他能让我们过得更好,现在哪一点没做到?如果不是你爸,你以为你现在算什么?从小到大我给你的哪一样不是同龄人里面最好的?”
“妈!”
“我知道你怨我抛弃你亲爹,可是他能给你什么?那个窝囊男人甚至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给不了你,别的不说,就琴房里那架钢琴,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你跟着他连琴键摸不着,张文这种阶层的人为什么能接触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和你说一遍,离他远一点,你现在的父亲是何先,你只需要讨好他就够了。”
何萧双目发烫,痛苦让他几近崩溃:“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而不是我,我不想听到别人那样骂你。”
“是我打开你的耳朵非要让你听的吗?”钱韵将盘子打翻,看着自己可怜的孩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不量力非要去找事,可又干不好,为了把你捞出来,我求了你爸三天。何萧,你也别弹什么琴了,你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弹的曲子南宫行早十几年前就不摸了。不想让自己一直输下去就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在这种小事上烦我。”
“我当然爱你,否则为什么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再嫁?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信我的孩子就注定比南宫予的差,我马上就会回国一趟,这段时间你别出门自己在家想想吧。”
钱韵把话说完就离开了,何萧缓缓蹲下来,他把那些小点心一个一个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他吃的很快,睁大眼睛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何萧永远记得和南宫行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现在想想,已经十九年前的事了。
母亲在这个家里站稳的第一天,就把他也接了过来,那时候何先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
何萧知道自己将会有一个哥哥,但他待了一整天都不见那个哥哥的身影,直到晚上要回房睡觉时他才听到狗叫的声音,有个白净小男孩牵着狗从楼上走下来。
小男孩也看到了他,但是并不理他,只是把狗牵到外侧,径直从他面前经过。
何萧只从他脸上看到了傲慢俩个字,虽然初来乍到但他根本不以为然,因为自己母亲说了这里是他的家,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而这个哥哥,只是他一个玩伴而已。
“你的狗好可爱,我想摸它。”何萧鼓起勇气,觉得该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
但却被无视了,南宫行没有理他继续牵着狗往前走。
何萧不甘心追了一路,吵吵嚷嚷非要南宫行的狗。
小男孩被烦透了,顿住脚步把小手伸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这个叫琴茧,我爸对废物的容忍程度很低,你如果在外面也敢这么丢脸的话,我就把你从我家扔出去。”
何萧被戳中什么,大声嚷嚷:“这里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有其母必有其子,都像强盗。”南宫行忍不住骂了一句,然而下一秒就挨了一脚踹。
俩个小男孩打成一片,直接惊动了大人最后双双被抓到书房里。
“爸爸,是他先动的手。”何萧很机灵,抱着新爸爸的腿卖乖。
最后在钱韵的安抚之下何先也只是让彼此道个歉就算完了。何萧非常利索地道了歉,但另一个小男孩却不吭声,之后他就回房了。
第二天才知道南宫行被罚站罚了一夜,那时候他还洋洋得意的嘲讽,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母亲对那个小男孩太好了,几乎是低三下四的伺候着他们父子。
而南宫行对他说的话也逐渐成真,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很不容易,他追逐的很吃力,但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南宫行。
那几年风言风语很多,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没人把他当一回事,那些人,总是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悄悄骂他是婊子生的杂种,永远都比不上家里那位哥哥。
南宫行骂他是强盗,何先看他就像看空气,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在这个像坟墓一样的家里待了很多年。
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南宫行骂他是强盗或许是对的,毕竟每一个犯人都活该惴惴不安,像他一样,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辈子不知安心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