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6章 压力(1 / 2)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首页

“少雨!”

他强抑着低头,温柔再唤一声,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我……”

少雨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几番张口就要应允,却抵不住背后那股迫人的压力。

前方骤地响起马蹄声,大地一阵轻颤,君子寰神色陡变,一把用力攥住少雨的手,力道之大,令她痛得蹙起眉头。

到底还是追来了,那人竟猜出他去两州赈灾之前会半路带走少雨,怕是……一直跟着他吧,抬眸与那银面男子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俱沉,赢城邺似已觉察出一丝不寻常。

君子寰心下却不由得冷笑一声,也好,且看这一出戏要如何唱下去!

一行大约十数匹马,转瞬来至眼前,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禀道,“原来君相也在这里,主上命尔等前来接应王爷及众位将军!”

“主上?”赢城邺勾唇笑起来,声音却是寒彻透骨,“他也来了?”

君子寰眼里笼上一层惫色,刻意不去理会他话中的淡淡讥讽之意,摆一摆手,示意那人起身。

眼下再想带少雨走,已是不可能了,若然强行,便是抗旨不尊,忤逆犯上。他更不能护她一同上路,两州灾民还等着他,情势已刻不容缓,而没有他在她身边,那个人不知该要怎样对她。

如此一想,心下越是难安,面上却仍点尘不惊。

这一刻明了自己的心意,由不得刹那怔忡。他这是怎么了?自六年前的那一次邂逅开始,甚至再往前,她还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的时候,她就已是他掌中的一枚棋子。

然而即便她是他棋盘上最耀眼的那一颗,棋子再美好也终究不过只是棋子,她跟琳琅,又有何不同?

他猛然间警醒,此时放纵沉湎,于他而言,绝非幸事!

亚父说得对,君欲成大事,当绝情忘义,心狠手辣,能将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视作棋子,随时可利用,也随时可抛弃!

低头看向面前这张纯净而透明的清颜,半晌静默,终是在心底一声自嘲地冷笑。

“少雨,去吧,待师傅办完了事便很快回来接你回家。”

少雨一怔,旋即用力摇头,坚定地道,“我要跟着师傅,师傅去哪里,少雨便去哪里,少雨不要同师傅分开!”

她心下隐约已经明白,赢城邺口中的那个“他”,必是褚帝无疑了。

她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师傅,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铁蹄声起,马上的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眼前,少雨身子一轻,被他一个俯身不由分说捞入怀中,继而紧紧箍在胸前。

少雨呆了片刻,忽然手脚并用地挣扎踢打,想要从他的马上跳下去,却根本徒劳无功。

“君相,后会有期!”赢城邺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他,薄削唇角噙一丝冷笑,桀骜不羁。

四目相视,彼此心照不宣。

手背有青筋隐现,君子寰却笑着冲他拱一拱手,神态自若。

弃走这一步,他未必满盘皆落索!褚帝的存在只会令少雨更加依赖自己,焉知是祸非福呢?

马踏尘沙,一骑绝尘。

“你放开我!”

少雨眼眶通红,拼命挣扎,急怒攻心时,对准横在她腰间的长臂一口狠狠咬下去。

赢城邺面色不变,眸中却陡然划过一道暗芒,他一言不发任由她咬,待到她终于使尽全身的力气,颤抖着趴伏在他臂上细声呜咽,方冷然开口道,“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到冷酷,少雨一瞬如被针戳,猛地直起身来,她自他身前扭头看他,清亮眸中满带灼灼的恨意。

赢城邺心头一震,执缰的手狠狠攥紧,怒极反笑。

她这样看他!

方才她看师傅时有多脉脉含情欲语还休他已经忍了,现在竟然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姬少雨,我再问你一遍,信我一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难?你以为那个人真的护得了你?你就这么信他?”

“你凭什么管我?”少雨忽然像被灼痛了的雌狮暴怒而起,先前压抑已久的一应彷徨犹豫迷茫无助瞬间爆发,“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话音刚落,气氛刹那凝滞,剑拔弩张。

赢城邺微眯起眼眸,唇侧笑痕如刃,冰冷无情,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危险气息,逼得少雨险些喘不过气。

“是啊,我是你什么人?又凭什么管你!”

他抿紧了唇冷冷望向前方,自此再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他猛地扬鞭狠命抽下,马儿吃痛,如脱弦的箭,向着怀中人未知的命运狂奔而去。

“回来了?”

身着便衣的侍卫来报时,凉亭里独自下棋的人正举起一颗棋子迎着疏淡的天光漠然打量,墨玉棋子晶莹剔透,拈在手中愈发衬得长指骨节如玉,他忽然勾起一边唇角,骤地张开手心,棋子坠在榧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珠玉般动听。

快要入夏,一池菡萏凝香,含苞欲放,池上是天然紫竹铺就的九曲步桥直通凉亭,少雨此刻便孤身站在凉亭外的步桥上。

亭外的人似乎正在踯躅,不知该进还是退,褚帝面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带得眉目亦飞扬起来,那笑容却分明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深意,他自亭中向她轻轻招一招手,“少雨,过来!”

少雨心口登时一紧,颊上血色刹那褪尽,手脚冰凉如坠冰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挪到褚帝面前的,脑中只是嗡嗡作响,难以自持。

甫一踏入凉亭,便只觉耳后有凉意飕飕,尚未及反应过来,人已被一左一右两名贴身近侍狠狠按倒在棋盘上,黑白棋子哗哗扑落一地,尖锐的撞击声几乎要撕裂少雨的耳膜。

“陛下!”

她俯趴着,一脸大惊失色,浑然不知褚帝此举何意,身后两人健臂如铁,将她按得丝毫不能动弹,只能半仰起头,修长玉颈弯出惶然无措的弧度。

褚帝缓缓走近,伸手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俯身在她耳边温柔道,“朕先前真怕你随师傅去了,好在赶得及。”

广袖垂落,织锦绸缎的冰凉如水扫过她面颊。

“少雨不敢!”

一字一字从齿间蹦出来,少雨猛一咬唇,用力挣开他的钳制垂下头去,面色白的吓人。

“不敢?你会不敢?”褚帝冷笑出声,“朕倒是很好奇,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半是问句,半是冷嘲。

少雨沉默。

“姬少雨,你可知罪!”

骤然一声,打破死寂。褚帝修削手指蓦地扼住她脖颈迫她重又抬起头,手背赫然绽出青筋,眼底戾气大盛,“谁借你的胆子私逃出宫,又是谁助的你,说!”

少雨心底陡有寒气腾起,咬了咬牙,“都是少雨一人的错,少雨知罪了,请陛下责罚!”

“嘴硬是吗?”褚帝怒极笑道,“你不肯说,朕不逼你,但朕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让你从今往后牢牢记住朕的规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永远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拿荆杖来!”

少雨死死攥紧拳头,低头瞧见一地黑白狼籍,恰如此刻的混乱心境,不由得扯开唇角苦笑。

褚帝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荆杖,竟欲亲自动手。

少雨脸颊登时火烫,一瞬面如死灰。

她以为不过只是顿脊杖,吃点苦头也就罢了,只怕他当真动了气,若是再不手下留情,日后上药疗伤必定不能假手他人,便是师傅也不能!

这样想着,急得眼眶都红了,忽听褚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自己报数!”

话音刚落,荆杖便携尖啸的风声重重抽在上,少雨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侵刻间浑身便沁出一层冷汗来,臀上皮肉如被撕裂,痛入骨髓。

她一手死死抓住棋盘一角,好一会才从齿间吐出一个“一”字,第二下紧跟着狠狠打落,她咬牙闷哼,手心里冷冰冰滑腻腻全是虚汗。

那处本就是地方,只一杖抡下去,便直痛到嗓子眼里,她却硬生生吞回腹,待到“二”字出口,不觉连音调都变了。

好一股硬气,好一根逆骨!

褚帝冷眸一眯,森森然道,“你若肯开口求饶,朕便考虑放过你。”

他偏要化了她这股硬气,折了她这根逆骨,叫她知道忤逆天子的下场。他早已给她刻上隶属于他的印记,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就算是死,也要先问过他答应是不答应!

少雨狠命咬唇,痛得只是自鼻间粗粗喘气,半天方颤声虚弱地道,“少雨知罪,谢陛下责罚!”

“你!”

褚帝阴郁冷笑,手中再加三分力道,连着数杖狠狠抽下去,如此仍不解气,恨不能将她捏在掌心里揉成粉碎。

“啪啪啪……”

荆杖的破空风声和皮肉的闷响交错回荡在凉亭里,杖杖着力,毫不留情,少雨早已顾不得报数了,痛得两眼直冒金星,脑中阵阵轰鸣,几欲炸开,即便如此,仍然死咬牙关,硬是不肯讨饶半句。

“启禀主上,王爷和宣将军他们到了,正在亭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