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一会儿满盆油腥。停下,要再换盆水来擦。半楼梯处已不知何时站了宫绍谦。阴脸看着她。
这该死的冷面鬼!冰蓝不禁痛恨地瞪去眼。这会儿该她阴脸给他看,怎么也轮不到他阴她呀!可这可恶的北极熊惯常就是这样完全不可思议的变脸。
几翻仇恨都涌上心头。水盆一扔,水,流华丽丽地顺着楼梯下去。她赤着脚丫步步气恨地又回卧室。
宫绍谦先检验楼梯。冰蓝擦拭半天后,仍还溜下大量油痕,结合他的其他感觉,觉得绝非一点菜的汤渍不慎流到楼梯。是裸的食油!
这可恨的丫头莫不是故意楼梯上抹上食油,想摔他一下解气,以报昨晚之恨?此时,又趁家里没人,卖力清理现场,在消除罪证呢。
宫绍谦气咻咻地也进卧室,看着她,问:“楼梯上的油你弄上去的?”
哦?冰蓝忽然明白过来。莫非她早上刚醒了时听到的声音是有人踩上油,滑倒,跌下楼梯的声音?宫绍谦这会儿好好站这儿,那应该摔的不是他。杜母在家竟一声不吭,不露面,很反常。难道摔着的是杜母?
哦,那么大的动静,一个上年纪的人,应该摔得不轻吧?
冰蓝没理会他的态度,不禁咬到唇,几分担忧地看向宫绍谦,想看到点杜母是不是摔伤的信息。
宫绍谦看她那样子就是心虚胆怯。气恨地上前一步,两手逮过来,凶吼,“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摔死我没事,摔伤了杜姨你就不觉得心里一点不安?”天哪,这难道真的还是冰蓝?这么冷心冷血,这么任性妄为,这么……不可理喻!她想让他怎么办她!宫绍谦气恼地又狠一松手,把她送出去。
他觉得没使太大劲,冰蓝趔趄着却直退到床边去,刚才摔伤的疼又床角上硌一下。裂裂嘴,痛。
宫绍谦又跨上来,犹不解恨地望着斥责,“杜姨到现在没开口说话呢,胳膊骨拆,脚腕扭伤,全身不能动,大脑摔没摔坏还不知道!你……你抹楼梯上油做什么?你拿刀直接捅死我不是更省事?”
混蛋!冰蓝抬手甩去一巴掌。宫绍谦脸一狰狞,想咬上来的样。冰蓝眼里的泪珠转两圈,还是没兜住,扑漱漱落下来。
宫绍谦脸上戾气困顿下,缓缓消逝。伴着又波泪水下来后,眼圈也一红。伸手抱过来。冰蓝往他脸上乱摔,哽咽,“滚开!”
宫绍谦没放,伤痛,“……打吧,使劲打……随便你打,打到你解气,以后不再闹了好吧?”
冰蓝气得更吼,“我就闹!我还会在饭里下毒,谁挨得你近谁跟着你一块倒霉!”
宫绍谦烦闷地闭上眼睛,可胳膊没放,只让她怀里乱折腾。
楼梯上确实是人为地抹了食油。但不是冰蓝。而是左依琳。
左依琳现在在没有杜祥宾与宫绍谦在时的蓝宅,出入得华丽从容,能找到机会去任何地方。前天时她屏住呼息躲在内楼厨房躲开了忽然回家的宫绍谦,那份刺激和刺激后的安然无佯,使她行为越加张狂大胆起来。
她想更细微地知道发生在宫绍谦与冰蓝间那些人后的事情。好容易想办法弄了隐形窍听器来,瞅时机,悄悄地安装到他们床下。
所以,宫绍谦和冰蓝正如何折腾得水火不融,巳听杜母絮叨了些,也亲耳感受到许多。她以为一栋楼里两个房间,先那么分居着宫绍谦和冰蓝,她也可以耐下心来,更静观些动静。
却昨晚二人竟不是水火不融,而是水融。让她在窃听器的终端,也水深火热了一晚。
一早,就潜到了蓝宅。窗内偷偷望着宫绍谦一脸恬静地走出来,细心交待杜母,随便冰蓝睡就好,不要叫她。
左依琳有点无论如何安抚不住自己,要立即做为点什么。想到了让冰蓝下楼时,摔点动静,看看热闹。
不想,先跌了宫绍谦,后跌了杜母。冰蓝没事。
不过,这动静也够她瞧。她躲在乐嘉杜祥宾来了也不会去的伫藏室又窃听到宫绍谦误会是冰蓝使坏的话,得意。
冰蓝说想投毒!哈哈,那等着看她的表现了!如果不成的话,她也可以帮她,投毒杀人这事她还不至于傻到去做,放点泄药,泄泄火,还是可以考虑的!哈弓…
左依琳想着,脑里有点兴奋,对受伤住院的杜母,完全没往心里去。
蓝宅,
冰蓝暂时安静在卧室里后,宫绍谦下楼去,坐客厅里,一通电话,要从蓝谦湾那儿调两个可靠的人来,顶替杜父杜母的角色。杜母眼下一伤,不往重里说,轻,也得休养一两月。便是杜母伤好了,也不想继续太烦劳两夫妇,要只当他们老人样在这儿颐养天年。
宫绍谦电话将要结束时,冰蓝从楼上下来,眼中无他地往外走。
“好了,先这样。”他急忙扣了电话。站起来,随着往外走,问她,“去哪?”
喜欢去哪就去哪!
“去医院看看杜姨吧?”
冰蓝一概不理。
宫绍谦鼻子里团出口气,不再作声,只跟着她走。
冰蓝去了小区服务中心,到那儿的药店买药。
“事后避孕药。”冰蓝劝轻声说向柜台里面。
宫绍谦明白了她的意图,胸里又堵着闷。柜台里的手拿着一盒药刚要放过来,他冷然一声,“不要!”
那手有点凝滞在半空。
冰蓝直接从那手里取过去,动作生硬地撕扯开,拿出里面的一小板,砰的,掰出片药,问:“有水吗?”
药剂师找一次性的纸杯,帮着倒水去。宫绍谦气得无可奈何。估计他劝什么也白搭,他越说,她只会越做。知道,用强,也只能解决一时。可也没办法,出手,抓到她握药的那手,拉着往外走。
“放开!”冰蓝声音锐利,很愤怒。虽然早便决定不做以硬对强的无效劳作,可这事不同其他,过了有效时间再吃也无用。
后面药刘师也忙喊,“还没付钱呢!”都已经打开了,不吃也得付钱!
宫绍谦铁青着脸拽着冰蓝又回来,掏出点钱柜上一丢。又走。
冰蓝叫嚷:“宫绍谦!你不要欺人太堪!怀了孩子我也会打掉,受罪的不会是你,你才不会在乎!你卑鄙无耻!”
宫绍谦脚步一停,拎着她的胳膊提到面前,“是我们的孩子!你真要打掉?不疼?一点不心疼?已经没了一个了还不够?”
嘶够?!!!冰蓝恨得脑浆要喷出来。“不够!要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他打掉,要打不掉,我就带着他一块跳楼,绝不生下来!”
宫绍谦眼里的血色一散,溅落到冰蓝心里许多焚坑样的感觉。可她咬着牙不想清楚那是不是疼。他手缓缓松开她,垂着一肩伤痛,默然走出去。
冰蓝一点没迟疑,手心里的药接着按进嘴里,端起水杯,一大口水吞下去。有点呛着,猛劲咳嗽一阵。觉得浑身虚脱的感觉,坐在柜前一高脚凳,喘息休整了好一会儿。
宫绍谦一直等在外面,她出来后,又陪着一块回家。
杜祥宾从医院回来,站在院门前。远远地望着他们走过来。冰蓝脸色不好看,后面的宫绍谦更有种说不出的颓丧,在他身上,这也算不多见的情形。杜祥宾暗叹声,转了身,垂着头,等他们完全走来。
宫绍谦看到他,停下,问:“怎么回来了?阿姨呢?”
“在医院,我爸陪着。”
“你……”作儿子的似乎也不该这么快回来。“医生又给阿姨检查过吗?”
“又给检查了下,主要还是胳膊和脚腕。大脑没事,就是有点受惊吓,有些说话不太利落,后背摔了下,可能一时不太敢动。……我爸在那儿陪着,没事。”不过,杜祥宾也不是因此就轻视母亲的伤势,所以回来。是,他更知道宫绍谦公作方面随时可能有事,便难同时顾全冰蓝。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宫绍谦一时无话,大体知道杜祥宾的心意。他确实也一时进退困难,这样的冰蓝他是无论如何放不下她一个人呆着,他去工作。道:“给阿姨那边找个护工。”
“嗯,找了个,明天来。”
冰蓝无视杜祥宾地走过去后,没有继续进院门,想想听听杜母的情况。听到这儿,也算放些心。想到杜母现夹在她和宫绍谦中间,每天担惊受罪的现状,头没回,硬起声音插来句:“让杜姨和杜叔叔还是不要再回来的好,楼梯上是我故意抹上的油,故意让人走时摔跟头。以后,不敢保证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再撞上,可别说我没提醒过!”
宫绍谦与杜祥宾听着,俱缄默无语。冰蓝进院去。
“对不起!”宫绍谦向杜祥宾抱歉。解释,“她只是想让我……没想到摔伤了杜姨。”
杜祥宾摇下头,让他不用多解释,表达了一份无条件的信任。
宫绍谦感念,拍到杜祥宾的肩,握握,道:“我从蓝谦湾那儿,让老刘给找了两个人来,也是明天来。让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家里。……还一直没找到很合适替你一下的人,你有什么人选吗?找个来,以后你多在院里照顾些阿姨。”
“不用!我想我妈一时出不了院,让老刘先找人来用照顾家里合适。我就不用了,没事。你在家时我就去医院看看,有我爸有护工,用不了我多少。”杜祥宾知道,在宫绍谦心里,这护卫冰蓝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宫绍谦也有点无话。抬手看看腕表,已六点时分,想想,不回单位了。道:“晚上我不出去,你去医院照看吧。有事我打电话叫你。杜姨那儿有事需要我,也给我打电话。”
“嗯,好。”杜祥宾遵从。
宫绍谦对冰蓝的一系列行为前所未有的伤心加气恼,楼上转一遭,看冰蓝消停在卧室,又下楼来,坐客厅里闷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