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凭借高超的武功,瞒过师叔的五感,和望月一起躲在外面偷听师叔与村长的话。他转头看到望月阴晴不定的脸色,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两人听青年不动声色地探问望月的身世,江岩想,师叔大约在怀疑杨姑娘吧?
他张了张嘴,望月的清水眸流过来,向他招了招手,做一个嘘的手势。
在江岩的帮助下,两人悄悄离开了院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二人的身影刚从半人高的丛木中隐去,院中与村长相谈甚欢的杨公子,就转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他看得突兀又专注,让村长不觉跟随他的目光,竟也看到了那二人。
村长并不是傻子,忐忑不安,“杨公子……是怀疑阿月和那魔教圣女有牵连吗?杨公子不追过去看看么?”
盯着两人离去后的空地,白衣青年长身玉立,风采卓然。他微微一笑,低声,“不。我并不想让事情不可收场,非要她承认什么。”
他并不想跟杨望月质问。
并不想把杨望月打入魔教,并不想去追问真相。
村长不解。
立在院中的青年,慢慢说道,“许多事情,没必要挖掘得太清晰。除非十恶不赦,没人该死。”
村长不知道杨清说的是谁,却在他说话时,直直看着旁边清瘦漫然的青年。他的身影是那么高大,思想是那么浩瀚,与他们是何等的不同。漫不经心,随和淡然,却拥有一颗玲珑心——
他给了杨望月机会,给了她很多条可选择的路,希望她即使听不懂,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现在,望月正心事起伏地与江岩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思索,江岩却受不了古怪的气氛,主动开口,“杨姑娘,你莫把师叔的话当真。我听说那魔女望月是老妖婆,你才是个小姑娘。你们不可能有关系的。我师叔一定是说错了。”
望月偏头看他,眸子微闪,“你师叔万一没说错呢?”
江岩愣了片刻,“那也不一样。我相信杨姑娘你,就算你真的和魔教……你与那些人也一定是不同的。你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望月眸子里闪过丝丝邪意,语气有些挑逗了,“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算杨姑娘你非要把自己说成是坏人,那我宁可把对魔教人的观感,就此改变。”
这下,轮到望月愣住了——她想转头去质问杨清,怎么教弟子的。太好骗了吧!
江岩眸子干净,“杨姑娘,要不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也拜入我们云门,以后就是我的小师妹了。那样师叔就不会追究过往了。”
虽然能与杨清朝夕相处很好,但是望月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想为了男人,就投靠白道呢。
她在当日放火烧陈老爷等人时,就已经决定下西南,去魔教那边探情况,看她死后发生了什么,魔教竟如此式微。后来是因为杨清出现,她才把这个计划无限延后。而现在杨清已经怀疑她,她便把一开始的打算重新拉了出来。
望月敷衍江岩,“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江岩:……
某日深夜,夜凉如水。江少侠呆在师叔屋中,与师叔说门派中事。正事说完后,他还不想走,被师叔看一眼,有一种师叔明明知道却不点破的感觉,他脸燥红,“还有杨姑娘的事。师叔你怀疑……”
“噤声。”
江岩诧异地看师叔突然起身,衣袍的宽大让青年显得优雅缓慢,习武人却能发现他的动作何等敏捷。俊美青年几步到窗口,窗户开一道缝,青年站在旁边。江岩正疑问师叔在做什么,就听下一刻,外面响起清越的小曲声。
江岩:师叔的武功这么高啊?!他什么都没听到前,师叔就已经听到了。那自己前几日带杨姑娘偷听的事,师叔该不会也远远就听到了吧?
他往窗口走,从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景象。他看到院外茂密的古树上,坐着一拿着树叶在唇边吹的美少女。浅粉上衣,雪白湘裙,裙上一丛从腰肢蔓延的绿叶兰花,一直到裙尾,到素白的绣花鞋上。也不知她如何上的树,万绿丛中一点粉。她坐在树上吹小曲,梨花含笑般风流动人。
杨姑娘居然会用树叶吹小曲。
且吹得挺好听。幽暗中,树影中,那曲声丝丝缕缕,盈盈绕绕,那曲声似在她眉眼间拂过,让人心一下子变得酥软。
就是哪里怪怪的。
江岩打个寒颤,一转头,看到师叔矜傲的面孔。道,“杨姑娘真有心,定是专门吹给师叔你听的。吹得真好听,师叔你……你真好运呢。”
那曲声太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杨清转头,江岩看到他眼底有揶揄笑意,在星光中碾碎,真像杨姑娘总是花痴的那样,师叔盛满了星光的眼睛,特别好看。杨清慢悠悠,“你知道她吹的是什么吗?”
江岩摇头。
他好像听到师叔笑一声,“十八0摸。”
江岩:……
难怪他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