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川正专心跟铁皮较劲呢,他的两只手都抠进铁皮和大门外框的夹缝里,由于铁皮变得生硬,李永川不得不双腿蹬地,试图加上双腿的力量可以掀出一个足以容纳自己钻过去的洞,然而即便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铁皮也不过只比之前多抬起个十几公分而已。而且李永川这股劲稍一放松,那铁皮立即又恢复原样。
李永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好好的一个活人,竟然差点被尿给憋死了。
就在他运用起自己多年不曾使用过且几乎都要忘掉的杠杆原理,将方木一头怼进缝隙准备再撬一下试试时,一只手突然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哎哟妈呀。”李永川瞬间身子一软,如同一只泄气的气球软趴趴的瘫坐在地。
此刻,一种无形的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李永川的大脑似乎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陷入了一片混乱与麻木。脑海中原本清晰的念头如同被浓浓雾气笼罩,变得支离破碎,无法连贯。
这种由内而外的恐惧感,让整个身体进入了一种异常的状态,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因这未知的恐惧尖叫着,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等待着可能的危险。
“这边!”那只手再次爬上李永川的肩膀,只是这次出乎意料的温柔。
那只手揽在李永川的脖子上,往一边勾,这次声音更近了,李永川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微微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朵眼儿里,又暖又痒,一张嘴巴轻轻地说:“跟我来这边。”
李永川麻木的大脑这才慢慢恢复知觉,像是突然捕捉到信号的雷达一样,李永川的意识逐渐苏醒,并开始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形象。
“我是赵猛。”
赵猛的声音一出,仿佛一股暖流直接泼到李永川近乎冰封的躯体上,李永川打了一个寒噤,然后——哭了。
没错,这个四十好几的老爷们,顷刻间化身一个年轻又敏感的小姑娘,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通道,他哇哇的几声,在呜咽的间隙蹦出一句话:“你咋才来啊?!”
赵猛没有回答原因,而是说道:“先别哭,跟我来。”
“去哪儿?咱走吧。”李永川用掌心抹了一把眼泪,他不懂明明大门就在眼前,为什么赵猛还要拉着他去别的地方。
“先跟我来,等会再说。”
李永川在喉咙里哦了一声,他抓住赵猛停留在自己肩膀的手,借助赵猛的力量站起身来。刚起来,他又觉得少了点啥,又弯下腰去摸索卡在大门上的方木。可惜摸到后拽了两下,没拽出来。
李永川想向赵猛求助,还没开口,就听见赵猛在前边小声的说:“跟上我啊。”
李永川只好放弃了方木,朝着赵猛声音的方向小跑几步,跟上进度。为了不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掉队,李永川干脆伸手抓住赵猛的衣角。赵猛迟疑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赵猛带着李永川沿着墙根走了十几米后,又往厂区方向走。
“哎。”李永川忍不住停下脚步,他扥扥赵猛的衣角,说:“还……还……往里走?”
虽然赵猛的出现,极大程度上给了李永川无以言表的勇气和信心,可再次深入厂区内部,却着实让李永川感到不解,甚至刚才遭遇的一幕又浮上脑海,恐惧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