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川再醒来的时候,除了浑身的疼痛愈发严重之外,还隐约觉得面部添了一种麻嗖嗖的疼痛感,而且鼻腔里湿漉漉的,一喘气像混合了一些擤不干净的鼻涕那样,总是哼哧哼哧的不舒服。
于是,他想伸手去擦一下,手却动弹不得,就连整个肩膀和手臂都似乎被沉重的力量牢牢压制,无法挪移分毫。李永川心中一惊,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也像被无形的铅块压住,只能勉强撑开一条缝隙。
透过那道狭窄的视野,李永川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要再看仔细,周围强烈且耀眼的光线刺得他又抓紧闭上了眼睛。
“这是在哪儿?”李永川努力回忆,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像一把尖锐锋利的手术刀,将他与之相关的记忆切割成碎片,经过一次次的拼凑,李永川记得最后的画面是被什么击中的面部,可是什么人,用的什么物品,却丝毫没有印象。
关键是自己完全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而且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儿,李永川用力眨眨眼,慢慢撬开眼皮,终于一点点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也一点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环境确实是陌生的,这一点没有错。四周是高高的墙壁,灰白色的墙体散发出一种老旧的气息,如此强烈的光线也遮掩不了它的暗淡。但是似乎从上下两排的窗户和一些厚重的水泥柱上,可以推断出这里曾有的辉煌。右侧墙壁上还依稀可以看见抓质量保生产的标语,几个繁体字加上特殊的书写字体,也能判断出这地方的年头不短了。
左侧墙壁上有一个门洞,门洞左侧靠上的位置还残留一半截门框,刷的是奶黄色的漆。透过门洞,能看到几台一人多高的设备,地上有个印着编号11的长方形铁皮筐,里边盛了一堆锈蚀的金属件。
看到这里,李永川知道自己肯定还是在岚城机械厂里,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车间。他低头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得像个粽子。还不止如此,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灰色的工作服,往左胸处一瞥,虽然厂徽被一道绳子挡住,但是能看到第一个字是个山字头,不用问,就是岚城的“岚”字。
“这次彻底没戏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很大程度上分担了一部分的恐惧,李永川用力吞咽了一下,口腔也很吝啬的不肯多分泌一些唾液。而吞下的那一点点,似乎还没下滑几公分便被喉咙内壁吸收了。
想想看,天热缺水的庄稼地,怎么会不想方设法的争夺水源呢?所以,不管是根、茎还是叶,谁抢到算谁的,根本没有谁最需要这一说,非要说的话,那就是都需要。
当然,李永川没法和庄稼地比,他顶多是一株蔫巴巴的苗。
现在他想起了另一株可能比他还蔫吧的苗——赵猛。
“赵猛!赵猛——”
一开口,脸上那种血液干涸后的紧绷感就特别明显。
李永川又连续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答,估计赵猛还在昏迷吧。
“那个老头呢?”李永川又想起了老头,“我不会是被他打晕的吧?”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老头果然不经惦记,李永川这边才想起他,他就颤巍巍的来了。
“哎呦!你终于醒了。”老头看上去很兴奋,像见到很久不见的熟人那样。他激动的来回搓着手掌,干巴巴的脸上绽放出干巴巴的笑。
李永川拿眼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看不出来,你这瘦样身上肉还不少呢。”
听老头这么一说,李永川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来这个车间的,不过这老头劲还不小,自己这130多斤的块头,也够这老头喝一壶的了。
那么赵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