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婷向帝朝学院请了五日的假,专心照顾申凤儿,也向她细细的阐述了茶碱的来历和作用,按照她的说法,申凤儿已经中毒月余,虽然用量不大,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无药可解,她相信穆婉婷所说的一切,因为,她没有必要说谎,只是,申凤儿想不明白,究竟是谁!为什么!
这一天,梨花有事去了中庭,冬青捧着水盆进了寝室,“夫人,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你怎么回来了?梨花不是说,你在莲子厅照顾云溪吗?”申凤儿的气色好了很多,在穆婉婷的精心调理下,已经和往常无异,只是她自己知道,那毒正在慢慢腐蚀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是难熬。
“小茶回来了,所以小小姐就让奴婢回来了。”
“她?”申凤儿蹙眉,“也怪我了,竟忘了给莲子厅送几个丫头过去,小茶是怎么回来的?”
“是小小姐吩咐可庆找回来的,夫人可没见小茶那副样子,在家里一定是没少受罪,面黄肌瘦的,身上全是伤,这次再回来,被她娘卖了死契,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是吗?还真是可怜。”本来以为是救了她一命,没想到啊,没死在丹阳手里,却差点死在了自己娘手中,她是一点都不好奇丹阳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就越受折磨。
“夫人真是心善,可小茶一点儿都不可怜呢,小小姐给了她娘五十两银子,花海让她做了莲子厅的大丫头,以后啊,就和梨花姐姐一样了。”
申凤儿推开她手里的汗巾,“梨花呢?”
冬青以为她是不习惯自己伺候,便说道:“梨花姐姐去中庭了,朱管家一直不好,可岚有些事弄不清楚,正叫梨花姐姐帮忙呢。”
“下去吧。”申凤儿摆了摆手。
正打算往里头去呢,就听梨花在外头喊道:“夫人!季老将军和鲍家老太爷来了。”
她不能不去,虽说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动。
前院偏厅
季望年和鲍世明分坐两边,各自悠闲的喝着手里的浓茶,很浓,整个屋子都是茶香,却极其提神,尤其是在这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
季望年回帝朝城的时候,已经是祭坛守灵的第三天了,虽说在一起总是争吵不断,但是老友的突然离世,也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消逝,很是伤感。此时他突然造访侯府,是因为有一个消息,必须要告诉申凤儿,可是,倒霉,偏偏遇到了鲍世明。
“我说你啊,别总是斜着眼睛看人行不行”鲍家老太爷鲍世明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笑的好像一只老狐狸,不管是花白的胡须,还是皱纹,都在微微颤抖。
“真是倒霉,怎么会这么巧?”
“我听说你回城了,所以跟你来的嘛,不算巧合,小季啊,你大概也知道了,你那小孙子可是当众打了我的梓儿,这笔账,该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凌云肯替你管教鲍梓那混小子,你该高兴才是!还要跟我讨说法?你知不知道他要真是把活人下了葬,会惹多大的麻烦!”
“那他就该当众让梓儿下不来台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至于每一次都是这样收场吗?梓儿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怨啊!从小就被季凌云欺负,你知不知道,那好孩子自从那天之后,又不知道跑那儿去了!我找谁要人去!”
“有本事你冲他嚷嚷去啊!跟我喊什么!行!就算他不对,我替他道歉了,你领吗?那混小子敢应吗?鲍哥啊,凌云做事有时是挺遭人恨的,可如果他不那么做,你孙子该怎么办?涉老看着,他名声都臭出一条街去了,好不容易你让他做了主,这少主也算是挂脑袋顶上了,再因为这件事被帝君怪罪?他图什么啊!”
“别跟我上纲上线!还拿金世焕说上事儿了!他有空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吗?边界的暴民,西边的水患,礼政和工政都要把他捆在椅子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光为他调集赈灾的粮食就跑了多少地方!他哪有功夫管丹阳那丫头用不用活人陪葬!能把礼政抽出一部分来去祭坛和十方南华寺就不错了!要不是滕思芳,就这个!”他点了点茶盏旁的祭品果子,“能有吗!你给我好好说!梓儿的事儿,到底如何!”
季望年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想怎么着!你也看到了,凌云也是一心为侯府着想的!要不是他,滕思芳一辈子都不会出帝朝学院的门好不好!”
“别东拉西扯,告诉季凌云!来万宝商行走一趟!”
“不可能!”别说是他了,就是今天鲍世明亲自去找上季凌云,这件事情都是不可能的,季凌云的人生中,就没有认错和妥协。
“那就别怪我把绵绵找回来了!”鲍世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几家都是过命的交情,相互扶持共同患难,了解彼此比了解自己还要透彻,这会儿提什么都不能一刀毙命,除了那几件令人哭笑不得的蠢事,而对于季望年而言,绵绵,是死穴。
果真,季望年瞬间软了下来,讪讪一笑:“你说你!之前怎么没见你给鲍梓出头呢?丹阳的百日祭眼看都要过去了,你现在还找这事的麻烦干什么!”
鲍世明很是无奈的说:“他是少主啊!是万宝商行的少主!你知不知道这身份意味着什么!季凌云当着墨池那么多下仆的面把他打了,他的威严何在!以后如何接管我的商业帝国!你只想着你的孙子,何曾想过我的孙子呢!”其实鲍世明也恨自己知道的太晚了,没办法,他有帝昭在身,管不了他,等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鲍梓已经不见踪影了,一个多月,消息全无。
“不过一个开农庄的,还有脸叫帝国!”季望年白了他一眼,“他既然是少主,谁还敢说他的闲话!你这个老太爷是干什么吃的!”
“难不成我堵上了他们的嘴,还要戳瞎他们的眼睛吗?要不要一副药下去统统变成白痴啊!”
“那感情好,要不一个个鬼精鬼精的。”
“季望年!”
“喊什么!”
两人又是一番吹胡子瞪眼,谁都不让谁。
申凤儿走了进来,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问了一句,“不知两位长辈可有我家侯爷的消息?”
季望年在鲍世明脸上狠狠的瞪了一眼,说道:“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丹林啊,有事出城了,四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申凤儿冷笑道:“怎么他有事不告诉家里,反而是季老将军先知道了呢?四个月?不多不少?整四个月?他要去哪儿?出趟海都回来了吧?”
“凤丫头真是爱说笑,四个月能走到海兴就不错了,本来啊,我是要和他一起的,可我这老毛病不是犯了吗,只好半路折了回来,你就不要担心了,安心管好侯府的事就行,对了,帝君准许侯府自行祭拜,可有什么难处?有事啊,就来找我。”
“伯父!侯爷究竟去哪儿了!”
“凤丫头,这可是头一次啊。”鲍世明笑道。
“我是不该问,男人的事我不该插嘴,可那是我丈夫,我总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人在哪儿吧?一句不要担心就好了?凭什么!我能不担心吗?他因为何事离开?有没有帝昭?去了哪里?带了多少侍卫?准备的可还齐全?有没有危险?难道我不该问吗?不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