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溪在小坞的床榻上醒来时,季凌云已经不见了,她穿了个小肚兜光着脚便下了地,几个呵欠下来,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虽说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疤痕,但看上去还是软糯可爱。
外头的凌意听到了动静,轻轻的推开了门,就看见她站在屋子中央,左摇右晃的,明显还没睡醒,凌意一看她还光着脚,当即便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这小坞临水而建,炎炎夏日都是凉爽宜人,更别提昨儿还下了雨。
云溪突然失去了重心,惊得立马就尖叫了出来,看见是凌意,睡醒惺忪的笑了笑,凌意握着她的小脚丫,果然是凉的很,这刚睡醒浑身都是热的,大咧咧的踩在冰凉的地上,万一着凉了呢?
“阮素!”凌意朝门外叫了一声。
一个穿着青白素色裙的小丫头跨入了门槛,她对凌意笑了笑,双手交叠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往前挪动。
“伺候县主更衣吧。”
阮素福了福身,这才靠了过去,将云溪抱在了怀里,其实她的年纪也不大,似乎也就十多岁,但手上的力气不小,抱着云溪一点都不吃力。
“阮素。”云溪搂住了她的脖子,“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去哪儿了?”
凌意将一套衣服放在了一边,说道:“阮素是在前边厨房里烧火的丫头,那天来伺候县主沐浴,不过也是临时叫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不行吗?”云溪不满意了。
阮素将云溪放在了卧榻上,先捏了一小点竹盐放到了温热的泉水里,递到了她嘴边,漱口之后,用泡着一小片芦荟的泉水沾湿了绵软的帕子,在她脸上擦了擦,而后涂了些辰星专门制作的雪花膏,这才把铜镜拿了过来,将云溪细软的头发,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将一条雪白的丝带绑在了上头。然后为她穿上了凌意从桂竹一品拿来的成衣,雪白的绸缎上,若隐若现有银线绣制的白玉兰散花,一举一动间盈盈波光、活泼灵动。
云溪跳下了卧榻,在地上转了两圈,看上去像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在芬芳灿烂的花丛中嬉戏玩闹。“好看吗?阮素?”
阮素摇了摇头,将她又抱了上去,这才把一双镶着两颗硕大的东珠的相同面料的绣些穿到了的小脚丫上,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云溪虽然大病了几场有些瘦小,可皮肤细嫩,五官精致,是个十足的小美人,阮素第一次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她不会说话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云溪站在了卧榻上,搭上了阮素的肩头,阮素忙不迭的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云溪,两个大拇指弯了弯。
云溪靠了上去,一口就亲在了她脸上,阮素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笑起来非常好看,可是眼角有一块深红的胎记,完全破坏了这样的美感。但在云溪心中,她心地善良,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温热的友善,实在叫人不喜欢都难。
“主子回来了!”
阮素闻言急忙将云溪放到了地上,对她眨了眨眼,低着头站到了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这小坞里,能让她进来,已经是破例了,在季凌云进来之后,她静悄悄的走了出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云溪皱了眉,仰头说道:“你把阮素吓到了。”
“那你怎么不害怕啊?”季凌云将她抱起来放在了桌案上,尽管如此,他还是弯了弯腰,将手里的一对蓝宝石耳环挂在了云溪的耳朵上。“这偌大的帝朝城,竟是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我记得这个,这是舅舅给我的。”上头的蓝宝石只有小米粒那么大,本来也是特别给她挑的,所以一点也不突兀。“你去莲子厅了?小茶好些了没有?”
“那个丫头吗?精神还不错。”规矩也很不错,勉强够格吧。
“太好了!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银子。”
“丰硕县主可真是大方!”
“那是当然,怎么说我也有封地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季凌云抱住了她,“不饿吗?”
“饿。”
“那就去吃早饭,吃完了以后,学一会儿笛子消消食,现在出城太惹眼了,祭坛的守灵午时一刻结束,等到了时辰,咱们再出发。”
“好。”云溪乖巧的点着头。“今天早上吃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
。。。
午时一刻刚过,帝朝城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被飘来了大片的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没等祭坛上守灵的官员离开呢,瓢泼大雨就落了地,一多半的人都被瞬间浇成了落汤鸡。
将军府的马车先一步出了城门,虽然雨中难行,但与这马车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云溪坐在里头,竟是连颠簸之感都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