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兰将桌上那一盘和果子的点心端到了柯璐培跟前,引起了张家少夫人的不满,明明是她娘家人带来的东西,怎么就只给她儿子吃呢?姑侄之间的关系,在两家人面前,变得尴尬起来,不过是因为张子奇也想吃一口,伸了伸手,便叫张兰兰发出了一声冷笑,战火便瞬间点燃了。张子奇大哭,张氏抱着他躲到了外头,竟是谁都没发现柯璐培不见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张兰兰想吵架,一定会有人给她这个面子,那张家少夫人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回回都能给他们惊喜。
柯璐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躲了出来,想清静一下,如果可以,真想赶紧回太学去,不用面对这样一个娘。别的院子里有的正在唱歌,有的正在吟诗,哪一个都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将争吵当做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孜孜不倦的坚持着。
不对!他怎么会想到这些?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只是听到了些隐约的说话声,就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在发生,他的感觉什么时候这么灵敏了?如果没有突然闯进这里,便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吧?倒霉透顶!那个女孩子呢?他努力的睁开了双眼,发现雾气只中,她正在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就算站起来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救他吗?他的意识开始涣散,渐渐只有了一个小黑点。
可那小黑点却越来越近,几乎是拼了命朝他而来,扑腾着四肢,攀上了妇人的身体,用一只肉肉的小手抓住了她的发髻,而后双脚踩上了她的胳膊,在她支撑不住松开了自己想要去抓身上的那个时,另一只肉肉的小手朝他而来,粗鲁的拆走了他头上玉冠上的簪子,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硬生生的扯掉了几根。
他掉进了温泉中,就在完全没入水面之前,他看到了那一幕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云溪是万万不能叫裴儿伤害别人的,哪怕和她同归于尽,都不能牵扯了无辜的人进来,所以,这一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不成功,就当自己命数已尽,她发了狠抓着裴儿的头发,哪怕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再重也不觉得疼。
“小畜生!松手!”
“我叫金云溪!这一次!我来送你下地狱!”云溪圆润的脸庞在月色和云雾之中,很不真切,甚至还有些透明,但她的动作却是清晰的,毫不迟疑的!那支玉簪在隐隐的月光中发出一道冷光,瞬间插入了裴儿的脖颈,血顺着水雾的方向迸发出了大片的猩红,也染红了云溪半边的身子。
“啊!”裴儿在嘶吼的最后一刹那,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后狠狠的扔了出去!
金云溪!柯璐培使劲往上游着,但还是来不及,那小姑娘被摔在了岸边,而后没了动静,他拽住了那个妇人的衣角,这才有了着力点,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如获新生。不管这个认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只想看看金云溪如何,可为什么岸边离他这么远呢?
突然间,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从水中提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地上,火红的身影并没有去查看他如何,而是径自走向了云溪的方向,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守着了。
季凌云探了探云溪的鼻息,而后松了口气,说道:“凌锐,把穆婉婷带过来。”
“主子,县主没事吧?”太阳慌张问道。
季凌云扭头看向了她,而后缓缓起身,用力打出一掌,太阳当即便吐血摔入了云池中,裴儿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半的池水,森然恐怖,但也不及季凌云此时怒意的一分,“岁星很重要是不是?很好,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主子。。”太阳心如死灰。
穆婉婷是被凌锐扛到云池的,一到这里便被浓重的血腥味吓到了,云溪浑身湿透半趴在地上,情况很不好。她急忙跑了过去,先是小心看了看情况,说道:“胳膊断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吗!”她强忍着眼泪将云溪放平,这才检查起了别的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将水里的裴儿打捞了起来,并叫来了凌锐,把脖子那处的伤口指给了他看。凌锐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对季凌云说道:“主子,一击毙命,是一支玉簪。”
季凌云从那处伤口到那张完全不同的脸,一直都面无表情,而后他看向了一旁的柯璐培,冰冷问道:“你干的?”
“恩!”他怎么会让云溪那样的小姑娘背上杀人罪名呢?
“不错!”季凌云称赞道,“捉拿逃犯有功,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会叫帝京司重重赏你。”
他没听错吧?有赏?“我叫柯璐培,我爹叫柯冲。”
“原来是他,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能不能跟我娘说,叫我别在太学读书了,我想练武!”柯璐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说不定,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好。凌锐,先送他回去,然后给滕思芳送封信,就说沃思有新弟子了。”
“是。”凌锐走了过去。
“你要带我飞起来吗?”柯璐培兴奋的问道。
“胆子还挺大的!走吧!”凌锐揽住了他的腰,跳上了屋顶,不见了,空中传来了阵阵尖叫,兴奋至极。
现如今没有任何人手,但季凌云已经不再和太阳有任何交流了,太阳非常沮丧,隐去了身形。
“还好,没有别的伤了,赶快把云溪抱进去!”穆婉婷抬头,除了季凌云,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她不愿意和他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不动,一眼都没有朝裴儿看去,那个在白天还抓着她的手千恩万谢的人,此刻只叫她满心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