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独自在座上,揪着茶点吃,是不是伸长了脖子,从二楼窗上往下四处看,看看徐厚是不是知道她到了此处并来寻。
花三心里头有些后悔跟念故水来这茶馆。
虽说这家里的吃食比江离洲几日前带她去的那家好吃很多,尤其是那道核桃酥,外酥里嫩,核桃成粒,火候正好,吃起来也不掉渣,甚是爽口,正巧是她爱吃的那种,叫花三吃完了一份又叫了一份。
但此处毕竟离南门有些距离,若是徐厚认为她正在南门等了,去寻又寻不到她,两人这样错开的话,又该如何?
花三这样想着,觉得腹中是有些饥饿了,恨恨吃完了桌上的茶点,唤来了掌柜的再点,自己端起茶杯啜了两小口润润喉。
心里记挂着要赴徐厚的约,便想着,再吃完方才加点的那份,等念故水回来,确定是念故水结账了,她再与念故水告辞,看完了百花开再去寻徐厚。
打好了主意,正巧街上人群里一阵闹哄,略起了身伸颈去看,不过是方才在她看的那处的那些杂耍人移到茶馆楼下这处了,叫那些刚见的人围着看并叫好称赞罢了。
花三两手捧颊,又跟着看了那转碟子的一阵,心里想到,不知若她不在五庄作杀人的事了,能在外做什么才能活下去?她不算太有力气,脚底下的轻功也不算很好,会用的不过是一柄断风,别的兵器也不太擅长。
这转碟子的看似很简单,不知若她去学了,日后带着大公子和徐仙在外卖艺如何?
大公子那体魄,怕是可以做胸口碎大石这样的事,徐仙这种,也就做那个吆喝的和拿着锣收钱的吧?
但又想到,徐仙那个锱铢必较的,若是做那个收钱的事,只怕她与大公子整日吃不好穿不暖的。但若不叫徐仙做收钱的事,又不知道能叫她做什么,难不成整日在家里缝缝补补做做饭么?
又或者,寻一个好人家,叫徐仙嫁了?这样也不必叫她跟着他们吃苦。等到几年后,她跟大公子都稳定了,再去看徐仙时候,徐仙一定已经是拖着一个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的了。
想象到那场景,花三不自觉笑出声,眼尾突然才扫到座旁有人,扫眼过去,是一个男子,身高九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气度逼人,正低头淡笑看她,眼内含暖光,又有些讶意。
花三看他面上是带着些青黑病色的,腰带上挂着一枚墨黑玉,上头的花纹不是民间有的。
心里一凛。
当即自座位上蹦起来,站直了看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惶恐又不安。
环顾了左右四处,方才还站在角落处与人谈事的念故水不见了人影,不知到何处去了,茶馆二楼不知何时也早已经空了,楼梯口处站着几个身壮结实的,看着是寻常百姓的打扮,举手投足却是谨慎又紧绷的,状似漫不经心的站位又恰好将二楼各处防得滴水不漏,不论人往哪处逃都能立刻补位联手拘捕的。
端的是一阵守卫森严的气氛。
花三瞧好了,往前是没有去处的,若是从身后窗子纵出去,她这下又提不起气的,怕是要摔死在底下看热闹的人山人海里。
怕是花三的不安表现得太明显,那人低声寻了个话头,跟她说道:“故水一时有事,去去就回来了,三姑娘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