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木桥的骤然断裂,马车从桥上坠落下去,在途中磕碰到了峭壁横贯出来的断石,顿时化成纷纷扬扬的几块碎片。
那块最大的车架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般坠入夜幕,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融入黑暗。
在断开的木桥旁,诺亚.辛斯顿手中正举着火把,勒使那匹畏畏缩缩的马靠向悬崖,侧身向下看去。
距他最近几码的峭壁阴影在飘忽的火光中依稀可见,再往下就只剩黑暗和耳边隆隆的水声。
“根据枢密院的线报和我自己的[猎杀嗅觉],”另一个人骑马靠近,显然刚才并没有和大部分追兵一齐摔倒,“这辆马车上明显载有威灵顿家族的重要成员,”
“你的非凡能力没有效果,现在还强行截断了桥梁,我们恐怕是得不到这位维斯特党的头颅了。”
诺亚听出了声音中隐隐透露出的愤怒,随着火光微微转过头,用那布满了皱纹的脸面对着他,口中轻言,
“叱责咒不会停息,如果他有幸没有摔死或者淹死,河流和森林中的幽魂会很快在灵媒的作用下复活。”
“这位威灵顿不会活下来的,不会危害到斯洛维家族在德瑞格堡的新统治。”
威廉.斯洛维冷笑一声,火把映出那副苍白的年轻面孔,他转身鞭策起那些刚刚站稳的骑手。
……
“噗通!”
从车厢跳落入河中的亚诺显然没有崖上的二人悠闲惬意,他要面对的可不止是斯瓦德河9月份的迅猛急流!
亚诺拼尽全力才勉强抓住一块浮出水面的乱石,然后缓缓挪腾到不太湍急的背面。
他打着啰嗦,看着浪花卷集了车厢的残片,扑腾着融入远方的黑暗里。
随着时间流逝,刺骨的冰寒隐隐袭来,手脚飞快地失去温度,层层叠叠的幻影在深蓝色的瞳孔前闪过。
河中传来一种难言却恰意的温暖,让他舒适地想要放开手……
他看到恢宏的城堡,自己正在花园中愉快地玩耍。
他看到整齐操练着的军官,自己正是其中一员。
他看到一位穿戴整齐的牧师,为他施加着关于祝福的法术。
他看到一个父亲模样的人揉着他的脑袋,慈祥地笑着:“不要忘记你的名字,”
“但愿它能在逆境中为你带来些许欣慰。”
亚诺愣了愣,时间仿佛停滞下来,被冰河凝结的思绪动摇了几分。
内衬的怀表隔着衣料散发着奇妙的莹光,纷乱的指针渐渐地平息下来,好似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亚诺嘴里嘟囔着,似乎是挣扎地说出来一句,“我是亚诺.威灵顿。”
风暴中的无助灵魂找到了指明方向的灯塔,垂死的枯木生长开新芽!
亚诺的思维刹那间解冻开来,感受着胸口发出的炽热光芒,一枚精致神秘的怀表正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脑海中的变化,排列着怀表盖中不断跳跃出的古代宁姆格文字。
[迷惘的残响]
[这个世界也许只是在迷惘中徘徊,并假装寻找着方向。]
[寻找迷惘,解除迷惘,改变迷惘。]
[也许终有一日,迷惘会消散不见,世界将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金色的字母轻盈地跳动着,灵性从怀表中涓涓流出,流向亚诺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