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给赵义顺开了门，扑进院里的人却因为过于急切一个踉跄。

林婆抬起眼皮子，不紧不慢的一个扫视，柿子树下凝滞的雾气凝滞了。她哼哼笑出声，“哐当”一声合上了门。

门后这间小院结构简单，布置平整，呈现出一种单纯简朴的气象。

三间大屋居中，两边各有耳房在侧。石板铺就了院子里平平整整的地面，打扫得很干净。廊檐用砖石做的台基，房屋的墙体由土胚构造，圆木梁柱支撑，梁上细密覆盖青瓦就是房顶。

廊下横排放着四把竹椅，一只小木矮桌，一坐木制洗脸架，一只脸盆，一只青色水桶，再有梁柱上栓的若干玉米棒子。

左侧耳房的台基下，砖石堆砌的洗衣台一坐，粗陶大水缸一只。右侧的台基下，木栏一个，其中关了三只大白鹅。

赵义顺惊魂未定，扫了几眼在木栏里的活物——几只大白鹅。

“那东西挺凶，怎么这么记恨你？”

赵义顺听见这句，蓦地回过神来。闻言微一抿唇，显出一副腼腆老实的神色。

“意外……意外……”

林婆穿了一身农村常见的深蓝色衣服，长袖长裤，耐脏又方便活动。年岁给她留下的痕迹，除了皮肤松弛带来的满脸褶皱，还有经年累月积蓄的当家作主的气势。此时一瞪眼，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她越过赵义顺，没介意他探头打量，只头也不回的交代一句“我去拿药”就进了屋。

赵义顺立在檐下，没敢跟进去。他又瞅了几眼大白鹅，然后将背包放下来放在檐下的竹椅上，自己也试探的拖了张椅子坐下。

泥巴垒的外墙上牵了电线，节能灯泡在开关“啪”的一声里发出明光来。

赵义顺起身，利落地脱了上衣。胸腹上，青青紫紫的淤血，连带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可是造孽。”老妇人看见那伤口，语出责怪：“这样的伤不上药如何能好？”

她说着这话，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狰狞的伤口端量。

……

山“趁着上药，老赵把事情交代了。老赵说那药不过是土陶碗装清水，但一般的水哪里能破瘴呢？”山君弹出自己的指甲，若有所思：“以前还不会克制力量，一出爪必带瘴气，一般的药物可治不好我造成的伤。那林婆是有点本事在的。”

……

有点本事的林婆，最后用环首刀换了赵义顺的传家宝，那是赵义顺从老爷子那里得来的一块玉。

青玉被赵义顺细心的用细棉布包裹，妥帖的收在包里。

青玉造型简素，玉身温润通透，被雕刻出的动物鼻头上翘，眼睛微凸，鄂下有网格装的纹理，颈背上似鬣毛，还保存着在风中的动感。

“不得了！”

林婆眼中一亮，在腰间擦了两把手，才小心的接过来对着节能灯的灯光细细的看。

“厚重、稚拙。”她将龙形玉玦打量片刻，沉吟：“我以前见过一只玉猪龙，跟这个大类，像一个地方的。”

“你这东西最好是来路正经。”林婆说着摩挲了一下玉质，感叹一句：“嘿，红山货。”

“消煞平戾的瑞物，刚好和灾兽相克。”

林婆看完，思索片刻，将玉玦还回去。赵义顺赶紧接过来，用细棉布仔细包好。

“但属性和灾兽相克，就无法作为寄存。我家倒是有个相当的。”

林婆抚掌一拍，又起身进屋了。

赵义顺没脾气，让等着也不多问，就光着膀子看院子外面，像是透过木门能看见那只灾兽一样。

不大一会儿，林婆从黑黝黝的屋子里，捧一柄未作掩饰的刀出来。

“这是唐刀。”

身长，刃直，柄以铁环相缀。环首刀单刃厚脊，百炼成钢，同时也满身凶煞。

凶兵！

“既是虎形，当以横刀最配！”

像是同刀相呼应，门外传来撞击之声。赵义顺想着柿子树下的雾气，或许已然化作了一头老虎出来。

他听着动静，仔细打量刀，点头，确是一个路数的。

“我用刀换你玉玦，给灾兽栖身，如何？”

……

黑猫：“要是我可不换，这年头找个祥瑞老大难。”

山君：“那又如何，老赵欠我因果在，不做我的行走拿什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