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兄长面打情骂俏,成何体统?”
入夜的泷湾总算是安静了几分,家家户户的灯火与铺满街巷的月光彼此衬映,两道被拉得细长的人影掺着雨点,淅零淅留。油纸伞下是寂静前夜难得的喧嚣气息。
喻宏骂骂咧咧,“你要是看上她了,趁早叫喻家帮你安排婚事。”
喻客川笑着摇了摇头,一路盯着地上的坑坑洼洼愣神。
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三小姐无论是身手,还是心智,城府……各方面的造诣已经十分难得。
但喜欢哪是这么轻易的事?
更别说现在难以近人情的喻客川。
三公子对此的定义一直未变。
喜欢是怦然心动,直击灵魂。
是初见的欣赏,轻盈的倾慕。
爱是朝昔相伴,地久天长。
是不离不弃的承诺,扛在肩上的责任。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自陈家那位走后,他的心湖太平五年,在东岭林海,负剑青年不知去处,不知归处,只知道谨记一段遗憾告终的时光。
“不如一心向道。”
师父的话回荡在脑海里,喻客川在自己的房间中,此刻已经盯着手中的破书好一会儿了。
“‘道’究竟是什么玩意……?”
把整本书仔细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关于“道”的半点信息,书中介绍的修行境界,也是到了“虚境”便没有了后续。
“为什么说修行就是寻找‘道’?难道‘道’才是最终的境界?”
搞不明白。
喻客川不打算跟这个字死磕下去,他要尝试“沟通天上星辰”。
至少书上是这么教的。
天沙府名叫孙舟的修行者言,书只是提供方向,而修行在于参悟。
参悟并非易事,喻客川站在床边盯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无数闪烁的光点切切实实就挂在夜空之上,但当伸手试图抓住所谓的“星灵”时,却只剩得虚无缥缈,触不可及。
这种东西,真的能够与之沟通甚至为己所用吗?
数夜未眠,喻客川盯着星星半天,未能等到超脱自然的星灵,却等到了久违的困意。
次日。
一张前所未有的高额悬赏在短短几个时辰内遍布整个东岭。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件消息丝毫不亚于这张超高额悬赏。
“老鲁啊,听说喻家的老三再度现身了啊,还斩杀了一个中土来的修行者……”
“此话当真?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若真如此,那这年轻人也未免太妖孽了些……”
“真是这样,何止天纵奇才,怕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鬼才咯……依老夫看啊,八成假!”
某处酒栈,两个老头子正闲谈,隔壁桌的三名白袍酒客却齐齐沉默,仔细听着俩老头子的对话。
“这小女娃长得多俏,怎么就成了什么贼女了呢……?”
老鲁捧着“贼女”的画像说道:“老黄,你说这女娃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让整个东岭的豪门倾巢出动?”
“谁晓得呢……”
老黄话到一半,旁边的白袍酒客忽然凑到了这一桌。
“大爷,你这悬赏令可否借我们一观?”
老鲁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中年人和那一桌穿着与他相同的白袍的两人,没怎么犹豫便把画像递了上去。
“谢了啊,大爷。”
“哎不用不用,你们不是咱这地儿的吧,这画像在我们这可是人手发了一份儿啊。”
“恰巧路过,没什么消息。”
白袍者说笑着接过画像,另外一个中年人也凑了上来,唯独剩下的青年不为所动,紧闭着双目思索着。
“中土贼女逃至东岭,提供线索者……五百两银,活捉者……二百两金。”
两人念叨着画像下的字句,眉头逐渐紧锁了起来。
“哼,贼女?我绥山圣女在他们口中反倒成了贼女……恬不知耻!”
“这天沙府的鼠辈当真卑鄙下流。”
青年闻言,睁开双眼依旧没有说话,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俩老酒鬼。
“老师傅,您刚刚说……有人斩杀了修行者?”
老黄闻言愣了两秒,随即明白过来,赶忙回答道:“对,对对!”
“就是喻家那个排老三的,前些年就可劲听别人说他怎的怎的厉害,那时候不明白,这有些年没听过这人消息了,谁知道他突然闹个这么猛的事儿!”
老头越说越停不下来,端着酒碗的手一直停在半空,非得等讲完了才肯送到嘴边。
“你还真别说嘿,小伙子,我一开始听到这消息,我也压根儿就不信……但这消息似乎是泷湾朱家那少爷放出来的,而且另外几家的少爷也都承认了这件事儿……害,你说这不是坐实了嘛!咱也就是再不愿意相信也得信咯……”
老黄这才停下嘴,端起酒碗灌了一口。
青年闻言,目光闪烁。
“请问那喻家三公子的大名是?”
“嘶……老夫没记错的话,是叫喻宏川吧?”老黄思索着肘了肘一旁的老鲁,“是这样叫的吧老鲁?”
“是喻客川,我说你这老木瓜脑袋不行了啊?”
老鲁一脸嫌弃地瞥了眼老黄。
“喻客川是吗,多谢二位老师傅了。”
青年起身冲两个老酒鬼抱了抱拳,提起那把细长的剑,指着安芷玉的画像问道:“若找到这女人的线索,该去哪儿拿银子?”
“这个嘛……通缉是泷湾各大家联合发布下来的,有线索了应该去找这些家族的人,错不了。”
“多谢。”
酒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