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云舒一人躺在院里的摇椅上,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不知不觉瞌睡虫上脑,小憩起来。
再次醒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身上盖着一层稍厚的夏被,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壶嘴里往外冒热气。
“小姐醒了,进房再睡会吧。”
她不用回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子依来了。
子依拎起茶壶,拿起一只倒扣的茶杯,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水,用手帕在杯上左右驱热,同时轻声说,“昨夜看小姐睡着了,没忍心叫醒,深怕小姐躺在这着凉,便取来被子盖上,又担心小姐胃里不舒服,烧好热水待小姐醒来喝。”
子依细心的摸摸茶杯,不再发烫,预测已是温水,就收起手帕,端过来给她,“小姐闺房的床铺,我已铺好,进去就能睡了。”
她接过茶杯,凑到嘴边,水温刚刚好,不凉不烫,与体温相当,一口喝下去,五脏六腑瞬间暖洋洋。
“嗯,过几日子婳去新开的食肆帮忙,你会更繁忙些。”
子依卷起云舒身上的夏被,抱在怀中,“我乐意伺候小姐。”
待子依走后,她从摇椅上站起来,回到闺房继续补觉。
直到天完全大亮,才再次醒来。
这短暂的一觉,让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昨日恍惚间看到的情景,一个背影,一个荒凉的战场,漫天飞沙。
于是,她来到案几前,打开一卷空白画纸,压上长方形的镇尺,研磨了墨汁,再执起毛笔,在画纸上洋洋洒洒的作画。
不多时,她满意的放下毛笔,定睛看着案几上一气呵成的画作。
子依知道小姐已经醒来,轻拉开房门,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见小姐正低头,目不转睛看向案几,便放好水盆,来到小姐身侧,也看着那副画作。
“小姐画工真好!可是左边为什么留出一片空白?”
子依不禁赞叹出声,也问出疑虑。
她虽看不懂好在哪里,也不能如大师人物那般评头论足,可是她从普通人角度来看,这画栩栩如生,感觉身临其境,然而左边那处空白显得有些不协调。
“很悲伤。”
云舒听子依感叹完,顿时来了灵感,拿起毛笔,在画纸的左边空白处,提诗一首。
这是她脑中刚刚闪现的诗句。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子依看她写完,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她一直要求子依与子婳练习识字,如今她们已经能认得不少字,即使写不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识字却没有难度。
“很悲伤。痴情人要离别吗?”子依又问。
“或许是团聚。”
前些日子,她曾写过这首诗的前半段,当时子婳看完,赞叹她的簪花小楷秀雅飘逸,也体会到其中的悲凉,发出与子依同样的疑问,而她也作了相同的回答。
方才作画时,下意识的留出左边空白,内心也疑窦丛生。
如今想来,原来是为这首诗留白,这一幅画作,加上题诗才是完整的。
倒也让人更加悲凉和伤感。
“这个男子是谁?”子依指着荒凉之中的一个背影,不解的问,并且在记忆中搜寻此人是谁,却没有答案。
“男子?”
“一看就是男子的背影,小姐,他是谁啊?”子依又问。
她也不清楚是谁,隐约觉得是个男子,又不能定性,子依才看一眼,便认为他是男子,看样这个背影应该就是男子。
画作和诗句都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她不会过于沉浸在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上,只认为是习得太乙镯里的古文章,才有的灵感。
“熟悉的陌生人。”
她随口说,也是在说与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