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关于姜岚(1 / 2)重生之我不是鼠人首页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抱歉,患者头部受创程度太严重,能勉强坚持到手术完成都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只能保守治疗,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了。”“唉……”一声痛苦又无力的叹息回荡在走廊上。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周围一圈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这才发现眼下我竟躺在了一张白色的床上,身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管子。刚才的那道叹息声是如此熟悉,让我一阵心悸,我顺着声音看去,竟透过厚实的合金大门看见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是的,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不是另一个“姜岚”的——可眼前的他们却是这般的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憔悴,母亲双手掩面低声啜泣着,父亲皱紧眉头站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要从床上爬起来冲向他们,但下一秒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巨力,将我死死地压在床上,即便是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这时我突然发现我哪怕想要转动下脖子都做不到。正当我焦急万分时,一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在我的床边,我一看,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竟然是姜岚!虽然曾在记忆中无数遍看到过他,但此时此刻却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我的胸口因紧张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凭空出现的姜岚却是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着坐在床沿幽幽地看着我。我向他的眼睛看去,可下一秒却仿佛跌落进了无边的深邃中,房间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我对身体的感知也越来越微弱,唯有那双乌黑的眼睛越来越明亮、清晰……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姜岚!姜岚!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母亲的疾呼,“医生,快,快开门!里面有动静,我儿子醒了!”。在这一刻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放声大喊到:“妈!我在这里!”可就在我喊出声的瞬间,地面突然开始颤抖,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灯骤然熄灭又重新亮起,光影在屋内不断地切换着,坐在床边的姜岚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不是,啥情况啊,哥们你这么牛逼倒是救救我啊!”我向姜岚的背影喊到,额头上沁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但姜岚并未理会我的叫喊,只是自顾自地向门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我似乎是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与此同时,我周遭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如镜面般破裂开来……

“不要!”我猛地一睁眼,眼前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环境,哪里还有什么病房、什么姜岚,我正好端端地呆在宿舍里。

“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吗……”我正喃喃道,可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不好意思啊兄弟,我看屋里灯亮着但敲门没人应,就擅自撬了门,你别在意啊。”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印有二次元动漫图案上衣、头发浓密微微卷曲的男生正站在入门处,而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哥们哥们,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你隔壁103宿舍的,我们宿舍空调遥控器不知道到哪去了,我来问你借一下空调遥控器。”看着眼前这个人我不禁一阵恍惚,刚刚才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中醒来,一睁眼居然发现宿舍门被人撬了,而撬我门的人此时正一脸若无其事地站在我的面前管我借空调遥控器,那副无所谓的嘴脸仿佛在说,“兄弟你别在意。”

不过谁让我这人性格懦弱,不愿与人发生冲突呢,因此尽管心中有着诸多的不满,我还是说了声“好”,随手将桌上的遥控器递给了他。“哈哈,谢谢兄弟。”他笑着接过遥控器便匆忙离去,连门都忘了带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本事把这门弄开的,还是说这门本身就很容易被撬开?正当我盯着敞开的门思索时,突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我还以为是刚才那人又回来了,定睛一看却又是一个全新的面孔。

“同学你好,我叫李向阳,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要在未来四年共住一个寝室了呢。”只见眼前这人身形修长,眉目清秀,举止谈吐间不断流露出一种沉静从容的感觉。“啊,你好你好,我叫姜岚。”我连忙应道。

他笑了一下,将行李放下后接着说:“姜岚,要开空调吗?你看这屋里这么热。”“啊。”说罢我才注意到寝室里是如此闷热,阳光透过打开的窗帘直射进来,肆无忌惮地打在我们身上,“噢噢,开吧,但是空调遥控器刚才被隔壁寝室的人借走了诶?”闻言他又是一笑:“没关系。”说着,他便拿起手机开始操作起来,不一会儿,一声悦耳的提示音响起,空调居然真的打开了!看着我惊讶的表情,李向阳主动开口解释到:“现在手机上有很多智能家电的控制app,只要下载安装就可以用手机来遥控空调了,不需要专门的遥控器。”“噢噢,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心想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看来刚才那个来借遥控器的人肯定和我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吧。”他温和地说着,对我眨了眨眼睛。“嗯嗯!谢谢。”我不禁也笑了起来,有这么一个热心又知识渊博的舍友,日后的大学生活一定会方便不少吧?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是刚才借走遥控器的男生又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靠近门那侧的李向阳,立即就开口道:“兄弟你好啊,我是隔壁寝室的,刚刚来借了你们的空调遥控器,喏,就是这个,谢谢啊!”李向阳微笑着接过遥控器,“不客气,我叫李向阳,汉阳人,物理专业。”那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忘了介绍自己,“噢噢李哥你好,我叫谷懿,河南新野人,哲学专业,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哲学专业?听上去就很神秘的感觉啊。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突然想到之前翻看姜岚的手机以及书包时,似乎看到过很多似乎是哲学的书籍?有一本书名特别长的好像是叫什么……《路耳巴哈与德国哲学的古典》?要是那个正牌姜岚在这里的话,估计谷懿能拉着他侃半天什么“思维”、“存在”、“唯心主义”之类的深奥话题吧?

很快,一阵寒暄式的交谈后,谷懿因为还要忙着收拾行李就先走了,我和李向阳也分别收拾起各自的行李物品来,这时我也有了专门的机会“侵犯”另一个姜岚的“私有财产”。将书包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后,我发现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大多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甚至没听过的书,索性也就看也不看地把他们摆在了书架上,至于箱子里,除床单被褥等必要的生活用品外竟也堆满了书,“这家伙,是不知道有电子书这么个东西吗?还是说对纸质书情有独钟呢?”我无奈扶额,眼前这一堆书比我这辈子(准确来说是上辈子)读过的书加在一起还要多,“这家伙的‘圣遗物’还真是难处理呢。”心里虽这么想,但我还是耐心地将书一本本整齐地摆到书架上,“毕竟是这家伙背八百公里也要带来的东西,要是抱着敷衍的态度随意处理,这家伙晚上给我托梦怎么办……”

可正当我要将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放上书架时,一张相片突然从书页间飘落而出。我下意识地俯下身去拾那张相片,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青涩的面孔。一男一女,大概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男孩的样貌有些熟悉,我隐隐觉得这大概就是姜岚,而女孩则非常陌生,我从未在姜岚的回忆中看见过她,但她的眼睛却让我格外在意,两潭秋水般的眼眸中,眼神虽清澈,却带着一抹无法抹除的沉重,微蹙的眉宇间则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刻。相片中的姜岚正骑着一辆电瓶车,女孩坐在后座,相片中的这一刻似乎是女孩用自拍的角度留下的。照片右上角标有拍摄时间,2019/2/19,那应该是姜岚高一寒假的时候?看来我所看到的果然不是完整的回忆,他对我隐瞒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如果说我所见的部分已经足够精彩、传奇,那么那些隐藏在冰山一角下的,又该是怎样的场景与故事?

这个女孩是谁?我隐隐能猜到她很不一般,而且她与姜岚的关系似乎非常亲近,相片中姜岚所流露出的神情非常反常,让我感到陌生的同时却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是什么时候呢……我能从相片中读取出来的内容非常有限,只好将线索转而寄托于刚才那本书上——《白夜行》,日本悬疑作家东野圭吾所著小说,书的封面上是一副剪纸,剪纸的图案是一对拉着手的小人,背后是他们的影子。好吧,同样是一筹莫展,我对此无奈地承认。奇怪的关注列表、一大摞文科书籍,还有这张相片,关于另一个姜岚的信息一个又一个浮现出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却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更加模糊起来,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所看到的那个记忆中的他是不是真实的他,或者说,是不是真正的他。难道在那个示以众人的形象之外的,才是真正的姜岚?

待我整理好书架,又铺好床,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另外两个舍友也在这过程中陆续到来了。睡在李向阳对床的那个叫袁林修,赣州人(赣州在地图上离云梦非常近),身材消瘦,五官平平。除刚进宿舍时的打招呼外,袁林修再没主动说过一句话,李向阳开始时找他搭话,他也只是有一句是一句地回着,从那股平淡的语气中我并没有读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却也同样没有读出一丝一毫的热情或欲望,想来是个不大好相处的孤僻的人吧。与之相反,我对床的那个叫朱铭的人感觉就好相处得多,他的面庞方方正正,双眼虽然不甚明亮,却闪烁着纯粹的神采,宽厚的额头和勾勒分明的眉毛完美对应了我对北方人的刻板印象,他魁梧结实的身材估计平时没少锻炼。朱铭的家乡在松花江上,即便是坐飞机和高铁,一路南下来到云梦也花去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因此他自然是我们中到的最晚的那个。

由于大家到后都忙着收拾行李,所以寝室中有些沉闷的气氛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加之先来的李向阳不时主动找我们搭话,也将为数不多的尴尬消解得七七八八。在收拾完行李后,我便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通过查看手机、笔记本电脑等一系列物品以更多一些地了解他的主人,过程中我也没有放过书架上的一众书籍,几乎每一本我都拿出抖了抖,看看还有没有藏着相片之类线索的,毕竟在这之后我可是要作为他生活下去的,如果没办法扮演好这个角色的话,被淘汰的样子应该会非常狼狈吧?“姜岚啊姜岚,我也不想把你这你这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呀,那种事情,你也不想吧?所以你倒也帮帮我啊…”我不禁又喃喃道,但姜岚又怎能回应我的祈祷呢,检查完一圈书籍,我也没有再发现第二个类似那张相片的东西,而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大抵也都是姜岚的读书批注,怎么想都不像是留给我看的。

不过好在在我坚持不懈的“偷窥”下,这个“姜岚”的基本个人信息基本被我了解得差不多了。除了我在记忆中所看到的一些外,我还得知了他家庭的情况,父亲是在纪检部门的基层公务员,母亲则是一家私企的普通员工;外公和外婆都是国企下岗工人,退休金并不算多但也足够他们悠闲度日;爷爷奶奶则是在农村务农的农民,姜岚的父亲曾一度希望将自己的父母接来城里住,但老俩口倔得很,说是种了一辈子田,到死也离不开土地,如此几番,姜岚的父亲也只能作罢。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对那个相片里的女孩念念不忘,试图再找到些关于她的蛛丝马迹。但可惜的是,姜岚的手机相册中再没有她的照片,相册中的图片并不多,几百张图大多是天空和云朵,以及一些理科的公式、题型;而姜岚的微信和qq联系人中,我翻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能是那女孩的人,这让我感到非常奇怪:既然那个女孩和姜岚的关系如此亲近,为什么会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在终于暂时性放弃探寻那个女孩是谁后,我又发现姜岚似乎并没有非常要好的朋友,至少我在他的常用联系人里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存在,无论和谁聊天,姜岚总是点到为止,聊天内容也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是事务性的内容。不过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倒也不算坏事,毕竟这样我穿帮露馅的风险就小了许多。

待大家都收拾完行李后,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节点了。李向阳于是提议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朱铭第一个爽快的答应了,袁林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我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我们宿舍的第一次集体聚餐地点就选在了学校食堂。可能是由于重点培养、资源倾斜的缘故,我们的宿舍离食堂非常近,只需几步路便能走到。一走进食堂,眼前便是大大小小林立着的窗口,各个窗口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菜系、食物,看得我眼睛都有些发直。好在李向阳很有主意,很快就在一个卖面食的窗口前排起了队,于是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不知该点些什么我就干脆跟着李向阳混了。

坦白说,作为江南原住民的我并不大喜欢面食,但这也无所谓,因为我并没有慢悠悠享受美食的机会,吃饭吃到一半时,我们四个的手机就齐刷刷地收到了同一条紧急通知,是尹渊在艾特全体成员:“请同学们身着军训服,在17:40前到至善楼一楼至善讲堂集合,召开立华书院21级军训动员大会!”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五点三十二了。“这班导真会发通知,赶在截止时间前几分钟发。”同样意识到了时间问题的朱铭撇了撇嘴。“呵呵,确实。不过没时间埋怨了,赶紧回宿舍换衣服吧。”李向阳边说边收拾起碗筷。

几分钟后,我终于勉强在五点四十前一分钟赶到了至善讲堂,不说初来乍到找地点过程中浪费了不少时间,就说眼下身上的这套迷彩服,穿起来就非常费劲,穿上后更是显得人臃肿了一圈,脚上的鞋子也非常不舒服,奇怪的鞋带设计和薄到若有若无的鞋底,让我忍不住怀疑这套报名时买的军训服,成本究竟值不值它价格的零头。在坐下后我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所谓的“至善讲堂”是一个非常开阔的大礼堂,礼堂的前面是一个主席台,礼堂里前前后后大概总共有三四百个座位,我和李向阳他们坐在一个既不前排又不靠后的中间位置,因为后排位置已经被先到的人给占满了,没办法,谁让我们的班导这么会发通知呢?

在我们坐下后不久,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飞奔着跑了进来,可不就是谷懿吗?只见谷懿几乎是卡点赶到,到后便一个萝卜一个坑似的在我们前排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我的目光又顺着他向前看去,只见他所在的位置和第一排中间空了足足有五六排的位置,而第一排则是坐满了人,虽然背对着我们,但我还是依稀看到了尹渊的侧脸,大概这一排坐的都是各班班导吧?想到这儿我的眼神不由得炽热起来,不出所料,霍钰正坐在尹渊右边的位置上,只不过此时她似乎在低头看着手机,因此我只能远远地看到她的背影。这一刻我竟突然有了想要代替尹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念头。

这时,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7:43”。不是说五点四十开会吗?这眼瞅着都超过三分钟了,怎么不见有人上去主持会议?一旁的李向阳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们说到:“17:40是对学生的要求,至于领导们估计要六点才能来吧。”闻言我有些愕然,但又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一旁的袁林修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侧着身子坐在那儿没有反应,倒是朱铭听后又愤慨地抨击了几句领导们高高在上的坐态。

而眼瞅时间已过但会议还未开始,会场里的同学们也纷纷躁动了起来,原本寂静的会场也变得闹哄哄的。但由于刚才李向阳的话,我们知道领导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踏进会场,所以我们几个一直只是小声地互相说着话,而前排的谷懿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没一会儿就上蹿下跳起来,一会儿拉左边的人说说话,一会儿又跟右边的人吹上了牛逼,我见状有意提醒,但碍于距离太远,会场声音太嘈杂,还未开口就只得作罢。

终于,当礼堂讲台前悬挂着的钟表的分针快要摆动到12时,一列身着军训服的人从门口鱼贯而入。他们不是普通的走进来,而是昂首挺胸着用一种极规范的姿势小跑进来,军靴踏在礼堂的木板上,顿时响起一阵整整齐齐的踏踏声,而此时会场中乱哄哄的气氛还未褪去,一下便与此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他们不同寻常的举止让我注意到他们身着的军训服也与我们身上的大有不同,看上去明显更高级、更正式,跟真正的军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立定!”“向右转!”“坐!”一连几个铿锵有力的口号后,这列人就齐刷刷地坐在了讲台上的长桌后。见此状,原本还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整个礼堂突然又恢复了秩序。

几秒钟后,讲台中间的一个人开口说话了——说是说话,倒不如说是嘶吼——一开口便如惊天霹雳般:“你们穿着军装!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话音一出,整个礼堂似乎更安静下去几分,我突然发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见。那人扯着嗓子接着吼到:“前排空这么多位置!像什么样子!?后排的同学!全部给我往前坐!”此话一出,后排的同学无不是互相大眼瞪小眼般愣了几秒,而很快沉默就被人群的运动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