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离宫。

当地以庐山和庐江闻名，乃是小郡，主要是为南征东瓯闽越所设。当地山水相依，互举殊称。郡治则为番县，县令名为吴芮，备受当地人尊敬，又被称为番君。

上个月，赵佗和任嚣已经抵达至番县。算上自带的短兵亲卫，又从临近郡县抽调戍卒正卒，凑齐了二十万大军。只等诏令下达，便会正式启程南下。

“要过年了……”

胡亥提笔而书，不敢松懈。随着深秋结束，秦国也要过年了。自从秦灭六国后，便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以十月一号为岁首，也就是所谓的十月过年。

“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则以十一月。盖三王之正若循环，穷则反本。天下有道，则不失纪序；若是无道，则正朔不行于诸侯。庐江为新郡，却能以十月为岁首，可见秦法已深入人心。”

良久过后，却无任何声响。

胡亥抬起头来，却发现皇帝已经伏案而眠。这段时间舟车劳顿，就没闲下来过。岭南多雨，说是一年就下两场雨，一场下半年。为方便用兵，所以就十月用兵。为不耽误，皇帝都是在车上批阅文书。

今天刚至离宫，还未用膳便召见赵佗任嚣二将。等简单慰问商议后，饭菜也都已凉透。秦始皇随便吃了些肉圆菜叶羹，便又扑在政务上。现在已至子时，负责添油的侍者已来过两回。

秦始皇这两年经常会伏案而眠，无人敢打扰他。曾有內侍上前提醒，却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也许就是因为起床气。

胡亥蹑手蹑脚的合上竹简，让其余內侍各自都退下。他正准备从侧门而出，却是突然听到皇帝的怒声。

“沃柑？！”

强烈的窒息感让秦甘无比不适，他猛地站起身来，木案都因此滚落。惊得內侍皆是连忙跪地俯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是蹑手蹑脚的，就没发出声响。

“陛下息怒！”

“胡亥？”

“臣……臣……”

“嘶……”

秦甘重新坐了回去。

那股窒息感渐渐消失，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经过这回互换，他倒是猜到了些。第一回互换，他是先被巨石砸中脑袋，然后又中了一箭。第二回互换则是秦始皇顶替他，结果被张良上了夹棍。这回则是他不慎坠入河中，因此互换。

秦甘蹙眉思索。

而且，还都是夜晚？

仔细想想，应该是由他触发互换。就这三回互换来看，秦始皇也就头一回染了风寒。其余两次都没什么事，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除了自残恐怕也没人能伤他。

胡亥则是照旧跪拜在地，瑟瑟发抖。皇帝每回被吵醒，必然会雷霆震怒。看看这回更狠，连木案都被踹翻。不说多的，他们最起码也得受笞刑。

“咳咳咳……都退下吧。”

秦甘拂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