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曾许人间第一流(1 / 2)逍遥山上逍遥仙首页

天狱,就在盛京的最南端,紧依乱云山。这道绵横重峦的山顶长年积雪,连云不开,常有阴风怒号。将这片大陆由南到北一分为二。乱云山脉整体被一层薄雾笼罩,这层诡异的薄雾柔弱无存,飘渺中却能隔绝与天地的沟通。若无铜身铁骨的坚韧身躯是断然无法横渡这段似乎是被苍天遗弃的地带的。

南部的宁王朝和北部的大荒原隔山相对,各部势力征服的脚步皆止步于山脚。

山顶的积雪融化流下,却又止步于山腰,形成一条“玉带”蜿蜒在山间,皇城里御用的饮用水便是出于此地。

据传当年宁朝的开国皇帝带兵攻入盛京后,将皇城内的前朝余孽屠戮一尽。无数尸首堆砌在山脚,日益滋生煞气,常年累积的煞气衍生出恶灵,日复一日侵染盛京城下的龙脉。

开历元年春,宁皇陈靖即位,正式引乱云山南边的道教入宁朝,并尊崇道教为国教。

国师李沧海持一花一剑一拂尘,用自身元炁平尽亡灵怨魂,并借堪舆之术以天地大造化强行将“玉带”河改为乱云山内暗流,维持御用水源的纯净。同时将玄衣卫天狱选址在山脚,正对盛京南城门。

自此从天狱门口北望,盛京城一分为二,形成一道阴阳风水中的天堑势,意图永久镇压这里的阴煞之气。

玄衣卫天狱令无数官员闻风丧胆,不只在于那些充斥着煞气的刑具,更多是因为玄衣卫冷面无情的指挥使谢无道,有传言他是当今圣上的过命之交,在当年清剿叛军的过程中为了还是太子的陈靖挡了致命的一击,伤及了根本,皇上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凭借这点,玄衣卫能够独立于体系之外,不受任何机构制约,只服务于皇权,将审案到缉拿处刑合并一体化处理,向来便不给朝中任何人留情面。

公孙礼在殿上被缉拿之后便被严密看管转送到了这里。身后的两名玄衣卫身着玄色毕方锦袍,头戴乌纱峨冠,脚踏着一双步云靴。一手紧攥着贯穿过公孙礼琵琶骨的玄铁链,另一手轻轻按在刀柄上,似乎随时准备出鞘腰间别着不知承载了多少亡魂的唐横刀。

一行人沿着天狱的石阶向下走,凄神寒骨的气息不断从下面传来,光线也是越来越黯淡。直至下到了石梯的尽头。

那一片幽静的甬道,漆黑的连一丝光线都没有,随着黑暗中一盏盏插着火把的灯盏亮起,无边的黑暗如同一个眼里闪烁着冷光的巨兽,要将每一个来到这片土地的生灵吞噬。

在这黑暗里,每一毫光芒都黯淡,每一点声响都刺耳,每一种气味都掺杂着由地上凝固血污散发的腥臭,径直刺入每一个毛孔。

两侧一间间狭小的牢房紧紧相连,牢房单独封闭,根本看不见里面。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两边的牢房里发出阵阵撞击牢房门的轰鸣,夹杂着狂躁如野兽般的嘶哄,随即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人间地狱大抵不过如此了吧?公孙礼被穿住了琵琶骨,血淋淋的尖刺从胸前穿出,他整个人如同死狗一般在狭湿的甬道里被拖住缓慢地向前滑行。两侧胸口的钻心疼痛已经让他有气无力了。身上的青袍随他的主人一起褪去了往日的光泽,那只银线绣制的鸂鶒也成为一团黑污。

往日这个时辰自己大概还在钦天监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向上爬吧。他无奈地苦笑,甚至是没有力气怨恨什么了。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么,猛然心里一阵刺痛。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妻子如今的处境,他最清楚不过往日见到那些有罪官员的妻小被充进教坊司的凄惨。

脑中突然闪过的不是自己金榜题名时一日看尽京华的得意而是妻子往日在家里浣衣的背影。钦天监这个清水衙门开出的那点薪水只能勉强度日。真进了朝堂才知道,谁曾在意你探花郎的身份?更何况又要交际应酬,四处打点,一年下来连给妻子置办新衣的钱都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