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一郎缓缓来到天守阁的栏杆旁。凭栏而立,眺望远方,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像极了去年春天他在苇名城里看到的满天飞舞的柳絮,又让人忍不住想到落叶飘零。苇名寒冬将至,凄清的像这场雪般。
甲胄满身,背着大弓,弦一郎以国主的身份站在天守阁楼上俯瞰整个苇名,他是多么热爱这个国家。当苇名黑夜将至,他竟是如此心如刀绞。
永真站在他身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永真和弦一郎经常看那位绝世的剑客女子,巴在庭院里翩翩起舞,练习着那舞蹈般的剑法。剑法精妙处,连雷霆都会随之闪耀,在璀璨的雷光中,巴挥剑在空中跳着绝世的舞蹈。小时候的弦一郎每天都会看巴练剑,耳濡目染之下,竟学会了一招半式,后来巴干脆收了弦一郎为徒,传授他这奇异的武功,在雷霆里起舞的剑法。
苇名弦一郎后来跟随鬼刑部学习骑马射箭,战场杀敌,却始终没有停止练习巴传授给他的奇异武功,每天都勤练这舞蹈般的招式。他取名为“巴流”。
“祖父的状况如何?”弦一郎问道。
“一心大人,他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永真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如实回答。
“是吗。”弦一郎道,永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转身朝平田九郎,如今的龙胤神子走去,并没有太多急躁。
“神子,我再说一次,和我缔结不死之契约吧!”弦一郎看着九郎的脸说,几乎是恳求了。
“我办不到,弦一郎卿,”九郎退后了几步,转过身去,“即使一度落败,仍赌命救主,那便是我的忍者。”
只狼从屋檐上飞身而起,落在九郎面前,声音低沉:“前来迎接主人,请再暂时稍等片刻。”
看着眼前神俊非凡的弦一郎,只狼英气沧桑的脸上不动声色,他拔刀出鞘,以前所未有的慎重摆好刀式,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孤狼。
苇名弦一郎看向再次见面的只狼,叹息一声,拔出腰间那柄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太刀,凝神静气,如同伏虎。
“原来如此,看来若不在此取你性命,我便无法将龙胤纳入手中。”
苇名弦一郎听见九郎和永真退去了,眼前这个忍者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他决定先手压制。
“我要上了,”弦一郎挽弓,射出两箭,“忍者啊,想不到会再次见面。”他的弓帮助他在战场上毙敌无数,此弓足有十石,非他不可拉动。
发矢迅如流星,力能裂石,他的射术之精,足以百里穿杨。
只狼疾步向前,斩落飞射而来的箭矢。桎丸和弦一郎的太刀猛地碰撞在一起,刀刃碰撞之声清脆悦耳,两人同时感受到刀上传来的劲力,一时间难分伯仲,出刀和格挡交替,金石交鸣,响彻顶楼,像一场刀剑的合奏。
“你的刀不错,”弦一郎咬牙挡住了迅猛的一刀,身体向后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后跳,挽弓搭箭,发矢如雷。纵然是只狼也得被这足以裂石的箭震得手心发麻。
只狼每一刀都攻向要害,迅猛致命,弦一郎应付的很吃力,拆挡间难免被斩中身体,桎丸破甲劈开皮肉,鲜血溅射,但他面色不改。一脚踹开只狼,开始施展出一套连绵不断的剑法来,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这是飞渡横舟,只狼认出来了,因为他曾修习过这套剑法,力求出刀时毫无停滞,犹如流水,只是他甚至学会了飞渡横舟的轻功,而弦一郎只学会了剑法。
只狼接下弦一郎所有刀式,并尽力把力道反震回去。终于弦一郎斩下最后一刀时,那巨大的破绽暴露在只狼视野里,只狼立刻以忍杀之势把刀插进弦一郎的甲胄里。
“还没结束,神子的忍者!”
弦一郎看着胸前被破甲的伤口,伤口汩汩流出鲜血,几乎疼得晕厥了,但他脑海里浮现出整个苇名国,他还需要龙胤,还要拯救苇名,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大声怒吼,这股藏在心底的信念让他全身涌出一股力量,果真连鲜血都不再流出,也不再疼痛,他的意识更加坚定,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忍者。
他冲了上去,出招更加凌厉,他高高跃起下劈,像是在劈开山岳;他施展仙峰拳法,如同金刚怒目;他挽弓五连射,箭矢在空气中带起爆鸣,已经能够穿云裂石。
“不会徒劳无功,”弦一郎心中默念,“我也有必须成就之事。”
三十招五十招七十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弦一郎已经记不清自己攻出了多少招,又挡住了多少招,他逐渐感到体力不支,像是要落败了。
出其不意,那把利刃再次插进弦一郎的甲胄里。
痛的简直要昏过去了,一脚蹬开只狼,弦一郎捂住伤口,有甲胄的保护,所幸伤口不够致命,弦一郎看着持刀的只狼,逐渐站直身体。
“厉害,神子的忍者,”弦一郎道,“你可有改换主人的打算?”
“荒唐。”只狼道。
“荒唐吗…”弦一郎突然脱下了上半身的甲胄,露出了精壮的躯体来,他将要施展那传说中的武艺,甲胄已不能再留在身上成为他的拖累。
刹那天地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