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毡帽吃早饭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干净,他问:
“三爷回来了吗?”
帮忙做饭的乞儿一脸茫然,回答:
“三爷出去了吗?”
“没听人说过呀?”
破毡帽吃午饭的时候,他心里慌乱极了,问道:
“三爷还没有回来吗?”
帮忙做饭的乞儿摇了摇头,说:
“三爷是不是发大财,半路车坏了,所以走得慢?”
破毡帽想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给他送饭了。
他在屋里大声嚎叫:
“三爷,三爷,您丢下最忠诚,最勇猛,最智慧的,心腹大将,不管了吗?”
破毡帽嚎叫了半天,他就是不敢自个儿出门,因为他听见了满院子搬东西的声音。
“砰!”
“咣!”
“咔嚓!”
“我的,滚蛋!”
“姥姥,我先看见的!”
“去你妈的,谁拿着是谁的?”
乱糟糟的声音仿佛是高原平地的龙卷风,他的烈度高,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后,半夜的最后,乞丐头子找见了破毡帽,火把的黑烟映在墙上的影子上,仿佛一个新的英雄戴上了王冠。
乞丐头子说:
“破毡帽,秦三买通城门兵,领人前半夜出的城。”
“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一个人没回来,他这个人恐怕是没有了。”
“你怎么办,跟我走吗?”
破毡帽并没有因为失去主公而大声痛哭,反而拱了拱手,说:
“固所愿尔,不敢请耳。”
乞丐头子哼了一声:
“说人话!”
破毡帽简洁回答:
“我愿追随当家的,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一伙人逃离秦三大院以后,在西城的一个破院子里又碰头聚会了。
秦三团伙当中,有战斗力的混混大都战殁黄龙山。
后秦三团伙的人,都在此地,以乞丐和无力的混混居多。
一群人在院子当中,围着篝火,吃着什锦饭,讨论着团队的新出路。
破毡帽强忍着大腿的剧痛,坐在火边,给乞丐头子分析了如今的局面。
“当家的,您如今,就好白帝城受命的诸葛亮。”
诸葛亮,是封建社会人民想象中的,第一等有智慧的人物,乞丐头子爱听。
“我比做诸葛亮吗,也差不多。”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我爱听,有意义。”
鱼儿上钩了,破毡帽心中大定,他继续分析道:
“东城乃是市场之所在,好比荆州,油水虽然多,却是兵家必争之地。”
“三家相争呀,当家的您算一家,秦虎子算一家,乡下人卖东西的算一家。”
“当年,刘曹孙,也是三家争夺荆州。”
“当家的,我说的对不对?”
乞丐头子点头,说:
“破毡帽,你小子有点东西,继续说。”
破毡帽继续讲解,说:
“西城乃是马车店,往来行商之所在。”
“西城虽然油水也多,但是不通打秋风窍门的,他捞不着钱。”
“西城乃是两家争夺,当家的您算一家,秦虎子算一家。”
“虽然秦虎子前不久诓了一个商人进赌坊,捞了一大笔。”
“但是他的名声坏透了,西城,秦虎子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西城,就好比沃野千里的益州,易守难攻。”
“对不对?”
乞丐头子点头。
“当家的,诸葛孔明在白帝城受命以后,乃出让荆州与东吴,坐观曹孙相争。”
“他外修戎政,内理民生,以益州为根本,方有了六出祁山的伟业。”
“当家的,咱们莫若暂时撤离东城,收拢人手,安心整治西城。”
“东城之地,让乡下人和秦虎子狗咬狗。”
“一旦天下有变,咱们大军出动,乘虚而入,一战擒二虎,胜负存亡,尚未可知也!”
破毡帽说着,双手伸出,握紧拳头,很是为自己的计谋洋洋得意。
他这番话说到乞丐头子的心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