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是有趣,将冯小楼的书信都锁在了精致的匣子里,藏在她给他带回来的精美马车之中。
该说他痴情,还是该说他愚蠢?
他与冯小楼之间的计划,书信上都写得明明白白。
她甚至还看到了让她哭笑不得的内容。
这些来信之中,冯小楼竟暗示她自己是定北王的私生女,待他们计划成事她认祖归宗,就会跟霍尔结契,两人永不分离。
岳染的唇角渐渐压了下来,被这样的人欺骗失去一切的她,是不是更加愚蠢?
想到这里,岳染眸中闪过一丝怒气,脚下微微用力,只听咔嚓声响,偏院地面的一块青石板被她踏了个粉碎。
这一声惊醒了霍尔,他惊觉自己竟然又想对岳染发作,连忙强行压下火气。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虚弱的声音微带颤抖:
“岳染,我绝对不会走,当初你和我说好的,无论对方遭遇何种变故,彼此都不离不弃。”
他银灰色的眼眸与点点泪光交相辉映,说话间也因为体力不支而娇喘吁吁。
若是换了个人,此刻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化作绕指柔。
“岳染,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你不要气我,我们重新结契,好不好?”
霍尔眉头轻轻扬起,漂亮的眼睛透露出几分哀求。
今日他愿意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只要岳染同意重新结契,今日所受的屈辱,他将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岳染,你还记得吗?大雪山脚下,我们彼此温暖对方,你......”
当年的救命之恩,是岳染心里最柔软的软肋,他每次一用这一招都会让她同意自己的要求。
岳染抬起长睫,清亮眼眸利剑般直直看进霍尔的眼中。
霍尔不知不觉后退一步,心神陷入了慌乱。
岳染的反应怎么与从前不同?
岳染跟着向前一步,眼角微弯,眼睛明明在笑,却让霍尔心头泛起了寒意。
“大雪山?”
岳染轻声道。
“咱们很久没有提起大雪山了,霍尔。”
岳染一步步走过来,霍尔一步步向后退。
他并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却根本无法抵挡她身上散发的凛冽杀意。
“我想问问你,还记得当年昏迷的我,有多重吗?”
岳染声音轻柔,仿佛在闲聊。
霍尔喉咙发干,正要开口,岳染又再次问道:
“我那时穿着的是什么样的袄子,蜀锦还是湘绣?月白还是靛青?”
霍尔脚后跟抵到了院墙上,再不能后退一步。
他睁大眼,忽然发狠:
“都已经过去十年,我哪会记得那么清楚?”
“岳染!你是要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彻底放下吗?”
“定北王府长女莫非要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岳染伸出一根洁白细长的手指,挑起霍尔的下巴,仔细端详了这孱弱少年片刻,忽然仰头笑出了声。
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上辈子她遭他背刺,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真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