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渊闻言顿时一惊。
他看了眼窗外,连忙开口:
“染染,父王知道你气恼那太子殿下的作为,但这种事可不能胡乱猜测。”
说到底,晟文帝与楚寒天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父子,他们定北王府是异姓王,不能随便说这种话。
岳染明白父亲的顾忌。
虽然说天家无父子,但楚寒天早就是太子,宫中并无其他皇子能威胁他的地位。
正常人看来,楚寒天绝对不会放着稳稳的储君不做,铤而走险图谋篡位。
只可惜楚寒天的野心远超常人。
他还遇见了十分懂他心思的冯小楼,以及愿意用定北军换前程的岳子寰。
这些人与她的契约兽人里应外合,前世还真的就成功了!
楚寒天的太子地位,在没有明确的谋反证据之前是无法撼动的。
既然如此,她可以换个思路,先拔了他的爪牙。
“父王,女儿知道分寸,不会在外多说一句话。”
“如今女儿担心的是父王的身体。”
岳染蹲在岳渊身侧,伸手摸了摸父亲干枯的手臂,不由得心中暗痛。
这五年她奔波在外,一心想着能打胜仗让定北王府扬眉吐气,让大楚威震四方。
却忽略了父亲的身体。
到她发现之时,岳渊的身子骨其实已经衰败的厉害了。
“父王,这几年宋氏是如何照顾您的?”
岳染长到这么大,从没喊过宋氏一声姨娘,如今即便宋氏成了继妃,在岳染口中也只是宋氏。
岳渊知道女儿的言下之意,女儿怀疑宋氏对他不利。
但是他仔细回忆这些年宋氏的所作所为,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宋氏对为父倒是尽心尽力,每日汤药都是她亲自去熬,亲自为父王送来,必须眼看着父王喝了药才放心。”
“每个月宋氏都会请了名医来给父王诊脉,若父王有个头痛脑热,她更要去请用熟了的太医来给父王治病。”
岳渊梳理着五年来的日常生活,记忆里都是宋氏的小意伺候。
若非宋氏如此乖觉,他也不会一时心软同意岳子寰的请求将宋氏给扶正。
但既然岳染明确提出了怀疑,岳渊看着自己日益消瘦的身体,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宋氏的作为。
岳染伸手查探父亲的脉象。
她只是粗通医理,跟着军医学了些皮毛,当时也是因为霍尔体弱多病,这才学了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如此,她也发现父亲脉象虚浮,中气十分不足。
“家中那些名贵的药物,父亲都服用了吗?”
鬼医张不救除了天元丹,也给了不少其他好药,若是定北王一直在用这些药物调理身子,也不该衰败得这么严重。
岳渊迟疑道:
“这些年都在吃着呢,每隔三日,宋氏都会亲自送药来......”
岳染垂下眼帘,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又是宋氏。
父亲所用的一切药物,全都会经过宋氏的手。
父女俩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岳渊扶着太师椅的扶手,手指轻轻颤抖。
宋氏图的是什么?
他厌恶老太太两度暗算自己,恼恨宋氏两次爬床气得卢清月早亡。
但他也知道宋氏身世飘零,如果赶她出去,她根本没有能力靠自己活下去。
这些年他再没有进过宋氏的房间,但自问吃穿用度都没有委屈她,对她所生的两个儿子,他都尽心栽培。
甚至他已经动了心思打算给岳子寰请封世子。
他以为她应该知足了。
他看着眼前偌大的王府,又看向桌上厚厚的兵书。
人心不足蛇吞象呵,宋氏可以图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