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耶眼神诡谲，无动于衷看着云端月跌坐在血泊中。

动静引来众人的注意，曲慎回头，顿时就是眉头一皱。

“公主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云端月怔怔抬头：“户部尚书的家人呢？”

曲慎走到跟前将她扶起，语气低沉：“有些被毒死了，没有立刻毙命的也被兽潮几乎分食……”

云端月愣了下，目光掠过他肩膀，随即就看到他的身后，满目疮痍的尸首摆满了一排又一排。

她一眼就从其中看到了一具格外矮小的身体，心脏顿时一阵抽痛。

深吸一口气，她错开曲慎，一步一步走到那具尸体身边。

躺在地上的赵如如侧头闭着眼，面庞恬静，依稀还是上午分别时的可爱模样。

然而贴近地面的另外半张脸几乎被啃食了个干净，露出森森白骨。

地面被她的血液濡湿了大片，她宁静地仿佛枕着一朵盛放的芍药睡着了。

“世子殿下，刚刚经过大致的搜查，蛇大多汇聚在尚书大人帐篷周围，随后有人从尚书夫人的尸身上找到了一个香囊，里面……好像有蛇涎香！”

“蛇涎香？”曲慎有些诧异，“尚书夫人怎会带这种吸引蛇的物什。”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被云端月听得清清楚楚，她闭了闭眼，苦笑。

知情人都已死去，至于这蛇涎香如何会在香囊里，是意外还是暗害，再无人能得知。

在军队的镇压下，这场“意外”的兽潮很快平息下来。

然而不到一天，又有不少毒蛇趁夜出来作乱，这次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不过好多人都中毒受伤了。

巡逻的禁军不得不增加了整整一倍的人手，不过依旧有许多人在睡梦中被咬伤。

到最后，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再睡。

侍卫开始里里外外检查帐篷是否有蛇的踪迹，随即又将雄黄粉末细细撒在帐篷周围。

云端月心情低落坐在篝火旁发呆，半晌没动。

“公主，人死不能复生，您请节哀。”夏花小心翼翼。

她也听说了赵如如的事情，明明今天还是个活生生的小姑娘，可惜……

坐在火堆旁的人没有回应，夏花叹了口气，给云端月身上披了一条薄毯，随即默默退下了。

病还没有好全，到了后半夜，云端月一直没休息，身体有些发软脱力。

一阵眩晕袭来，她就要倒在通红的炭火上。

这时，斜地里一双大手唰地伸出，抓住她的手臂往回狠狠一拽。

狼狈跌坐在地，阿律耶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一片淡漠：“恨我？”

云端月低着头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远处时不时有兵荒马乱的动静传来，他们处在的地方远离人群，像是置身事外的过客。

他讥讽道：“怎么，这不过是刚刚开始，殿下这就受不了了？”

蹲下身，捏住少女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然而下一瞬，看清少女的脸庞后他顿时一愣。

云端月注视着他，没有他所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害怕或是怨恨，反而透露出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火光闪烁中，他唇角掀起残忍的弧度，脸上的光影摇摆不定，神色诡谲。

男人语气温柔：“可是殿下都已经答应属下了，想反悔已经晚了。”

墨绿的瞳仁倒映着她，里面的杀意蓄势待发着，等着她的回答。

“我没有反悔。”云端月错开视线：“我只是单纯有些难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