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家长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了一句:“是啊,可别是惹了什么事,弄得四当家和修生少爷不愉快。”
商修生语气略显惊异:“这件事我娘竟没有和两位家长通气吗?那修生就和两位家长解释解释?”
兰家长大手一挥封死了所有门窗:“修生少爷快快请讲。”
商修生环视四周,确认门窗都已关严后才悠悠开口:“我本以为这么大的事该和两位家长通个气的,看来母亲一定是忙忘了,才轮到修生和两位家长说道。”
眼见两人一副严肃的态度,商修生便加快了语速:“不管是之前我一病不起还是锦屏寨黎二当家择婿那事,修生都实在算不上个省心孩子。反而是小铮在母亲身边做事时尽心尽力,比修生好上不知多少倍。
“加之修生原非南疆人士,长留母亲身边定会为娘惹来非议,修生就想着让小铮作母亲的螟蛉子,在修生不得不离开银月寨时代修生尽孝。
“母亲听了这些心头也是欢喜,和修生说了要择个日子告诉诸位家长,再下了这『蚕祖』绸衣作礼。如今半月过去几位家长竟还不知此事,看来母亲是真的忘了。”
两位家长闻言面面相觑,看来皆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了个措手不及。
商修生见状再显歉意之色:“刀家长执意不收这礼,看来是对母亲忠心耿耿,愿以举家之力辅佐母亲稳固地位了。修生之前想错了刀家长,还望刀家长大人有大量,原谅修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刀家长迟迟不回话,商修生又转向兰家长:“说起母亲,修生还想起一事。水融光到了待嫁的年岁,恐怕能主持祭月舞的时间屈指可数,笑蔷姐又擅长跳舞,母亲想培养她接了水融光的班,不知兰家长意下如何?”
刀家长伸出手来摸过装着绸衣的木盒:“四当家赏识小铮,是我刀家的福分,更是小铮那孩子的福分。日后小铮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事情,还请四当家和修生少爷多担待了。”
兰家长也春风满面看向商修生:“笑蔷那丫头一直想领祭月舞的头,既然四当家看得上笑蔷,那老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商修生喜色顿生,站起身来便一手拉住一位家长:“两位家长愿在这危难时刻襄助我娘,修生感激不尽,若有机会,今日之恩修生定当涌泉相报!”
兰家长忙拍了拍商修生的手:“这都是我们这些老人应该做的,毕竟眼下的情况,自家人还是要抱团才好的。”
刀家长也陪着笑道:“老刀虽是后来的,可早也把四当家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这种情况还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商修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却是十分甚至百分的热络:“有两位家长这句话,修生就放心了。日后若是有了什么麻烦,修生还要靠两位家长看顾呢。”
嘘寒问暖着互相道别,两家长都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不仅不用仰二当家鼻息过活,还能从四当家手里大捞一笔。
丰厚的红利让他们完全忽略了风险的大小,只剩下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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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秋风将树叶大片地拽离枝头,卷向巨树的脚底。
另一道厉风却要和秋风作对,将落叶吹回树梢的旧乡。
只是那些落叶飞回之时已经不再完整,而是散落成各异的碎片。
又是一叠罡风起,巨树的老干多了无数细碎的刻痕。
绞碎的落叶四散,露出黑衣少年坚锐的目光。
一弧刀风吹起落叶,一叠银光紧随其后,将每一片树叶都沿着叶脉切成两半。
刀尖一片朱红的树叶却一如往常,乘着刀尖轻巧的气流蝴蝶般上下翻飞,教观者分不清是红叶在戏耍少年,还是少年在玩弄红叶。
一口气劈碎七堆落叶,商修生只借一次转身换了气,便将目光重又汇集到刀尖的红叶之上。
红叶的背面依然完好,叶脉清晰可见的没有一丝伤痕。
他手臂骤然发力,将红叶高高吹上巨树的树梢。
一枝明显是今春才生的细嫩树枝伸出,款款接住了降落的红叶。
商修生借势俯身,刀风卷起满地尘埃碎叶,向着前方抱刀的少年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