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闭目盘坐的道景。

两人此时席地而坐。

身体不再复之前的沉重疲惫，反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和愉悦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张以诚心头一动，眼中似有白影掠过，识海反馈之下，右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刺出，不带一丝拖沓。

干脆利落的直刺。

他看着双手，若有所思。

“道景。”

“何事？”

“谢谢。”

道景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何来之谢？”

张以诚本想谢谢对方费劲心思，终于让自己学会了剑术，又觉得这般言语太过矫情，于是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你不是不会法术么。”

“天赋不佳，并不是不会。”道景语气随意，一脸的不以为然。

张以诚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又问道：“那有这么方便的法术，当初你师父为什么不用？”

“我悟性尚可。”

轻描淡写的回答再次打击到了张以诚。

他回忆了一下书中场景，发现宋景渊的确像是光靠看老道士舞剑，看着看着就会了。

平日里好像也并不曾有刻苦练习的时候，书中篇幅的描写，更多的是悟道和体会剑意所得。

自己这天赋，看来是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挫败感，忍不住再次问道，“那法术也确实更为方便…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我使用，而是浪费那么多时间…”

“小子。”道景并没有直接回答，面色肃然的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算学会了？”

“我…”张以诚一时语塞。

“道可道，非常道。”道景并未在意他的表情，而是耐心的说道：“张道玄，我且问你，昔日成道者，观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感悟自然之道，可曾有人教导？”

张以诚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应该不曾有。”

他明白道景的意思，那些真正的成道者，道路往往是自己探索出来的，而非他人教授。

“葛仙人开炉炼丹，探索长生之道，可曾有人教导？”

他再次摇头，葛洪在三清福地结庐炼丹，化仙飞升，却并未听闻有人教授。

道景微微颔首，再次问道：“张道玄，若你为天地间第一人，无前人可依，无前书可鉴，你待如何？”

张以诚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提问仍未结束。

“若有一日，群星陨落，无边夜空笼罩天地，冰封万里，万物寂灭，你待如何？”

“若大日当空，世间化为极昼，天地苍茫，草木皆枯，你待如何？”

“若天威如狱，狂风骤雨降世，劫雷遍布，尸横遍野，你待如何？”

……

末日般的场景自道景口中缓缓描绘而出，在张以诚脑海中逐一浮现，正在他努力思考对策之际，心中突然一动，顿时明白过来了对方这些问题的用意。

道景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去思考如何应对，而是在告诉自己，要多思多想，切不可因为无人指引而束手，轻言放弃。

若无道景，自己便不想办法学防身之术？若无学习之处，自己再遇危险，便要引颈待戮？

回想到自己穿越过来这近月有余，一事无成，他不由的醒悟过来，只觉背后汗涔涔的一片。

“此为一。”道景嘴角噙笑，竖起食指叮嘱道：“张道玄，你可谨记？”

“记住了。”张以诚连连点头，神色恭敬。

道景颔首示意，一双星眸紧紧的盯着他，“我再问你，剑为剑，我之剑与你识海之剑有何区别？”

“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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