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贵妃同时代的名人中,还有那位被世人称为“诗仙”的李白。如果说杨贵妃是一只卧在宫中的醉猫的话,李白就是一只行走江湖的醉猫。他一路诗,一路醉,既是诗仙又是酒仙。但李白的醉是异于常人的,他厌倦官场倾轧,就及时抽身远走,他就像一阵风,足迹几乎踏遍了大江南北,可是又有几人能够读懂他的孤独呢?
我木军是醉猫吗?他一遍遍这样问自己,和那些古今名人比起来,自己怎敢妄称醉猫,充其量醉耗子而已。
木军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成了一株麦子,不过和那些生长在大田里的“芸芸众生”不同,自己只是长在地头沟渠边上的一株麦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丛杂之中,不是该和大田里的万千麦苗挤挤挨挨的生长在一起吗?哦,也许是由于自己顽皮被播种者一不小心遗漏的,或者是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活过了一个春秋,然后籽粒落地才有了自己……
现在,他可以看到那些麦苗的整齐“军阵”,那些麦苗也可以看到自己,彼此互望却是爱莫能助。天旱了,大田的麦子可以及时得到浇灌,而自己变化成的这株麦子只能听天由命,生虫了大田的麦子会有人治虫,可是自己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死啦活啦的没人关注,一切只能依靠自己解决。
大田的麦子便长得高高大大,多少有些骄傲起来,它们从不为沟渠边的麦子担忧,反倒认为他活着不如死了好,那样瘦弱的在风中挺立着,简直丢尽了麦类的脸面。可是呢,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它们认为的那样,自己这株孤零零的麦子虽然有些弱小,但还是很结实的呢!当大田的麦子在流行病袭来病恹恹的时候,他依然无声息的挺立在杂草中,因为除了顽强什么都没有,没有同伴的鼓励也没有人的帮助,他知道自己无法选择出生地,但是可以依靠自己打拼出一片新天地。
木军觉得自己就是孑立的身影的,看到杂草几乎把自己淹没了,这和自己在文语传媒的情况相类似,单位里那几个“杂草”明里暗里给自己下绊子,让人透不过气来,是不是该把野草通通去除呢?
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因为少了杂草纠缠的麦子有些打蔫,是它不适应这种“曝光”的生活吗?又或许是拔草时伤了它的根?后来有人告诉我,当压力突然去除以后,会产生应力差,就好比人们猛然到了一个新地方不适应一样,得有个缓冲过程……
哦,木军想到自己适应了与对手周旋,忽然有一天对手没了,心中或许不是庆幸而是失落吧?所以要感谢遇到的每一个敌人,他们不止锻炼了自己的顽强,更使活着有了真实的意义。
既然命运让自己历经坎坷,走过的道路无比艰辛,但是并没有改变顽强的因子浸透到血脉之中,因为顽强,所以更加孤独,因为孤独,所以如此出众。越优秀越孤独,如田间地头顽强生长的一株麦子!
木军又恍然觉得自己在寂静无声的城市小巷中穿行,路两边依然是老旧的建筑,不过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消失了,因为几乎所有的墙上都明晃晃喷着“拆”字。有些建筑已经卸去了门窗,只留下一具空壳,巷子里的地面因为没有人打扫而变得脏乱不堪,野草正疯长着,它们可不管什么时候在这里大兴土木,就是一个劲儿地展示自己的生命色彩。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望着路边的残破墙壁或者门脸辨认着曾经的模样,烟酒糖茶的字迹依稀可辨,一家书店门上的牌匾只留下了“新华”两个字,它们静静的呆立着,就像浑身伤痕累累的士兵,似乎在无声的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 木军记得自己还是学生时经常趁着周末来这里的书店转转,因为兜里没几个钱,多数时间是蹭书看,拿过一本书来,先看定价,再看内容介绍,最后才是掏钱买,但经常是看完内容介绍就不得不放回原处。当然因为经常来,有时也能预定上一本不太贵的书,记得有一本《怎样写散文》的书就是在这里买的,一直陪伴他好些年。
书店旁边的百货店也是自己经常去的,怎么和印象中不一样呢?哦,这不是县城上学时的那个店吗?怎么来到这里了?买些本子笔水儿什么的(那时在这种小县城里好像没有专门的文具店,都是百货店代卖的)。还在店门外冷饮摊那里买过五分钱一根的粮局雪糕,听说是用热水冷凉后制造的,谁知道呢?反正是吃了以后可以回学校炫耀好几天的。当然这一切如今只能作为美好的念想留存到记忆深处了。时过境迁,曾经熙熙攘攘的人流,曾经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去了。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木军仿佛是一个凭吊的过客,他知道不久后这里会重新崛起更阔气的建筑,只是那个把手指放到嘴角吮吸,眼馋的看着美食摊的孩子不会再回来了。
有一瞬间,他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走向人生的尽头,虽然这感觉仅仅是一瞬间的,但是也仿佛开始有了与世无争的大彻大悟,这似乎和年龄不相匹配,可是这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人生多像这等待拆迁的街巷啊!计较多了难免会患得患失,君不见大到争权夺利者,小到排队加塞者,哪怕是蝇头小利也会呐喊着往前冲,得势而趾高气昂者有之,失利而气极败坏者有之,却忘了不管是谁,最终都将两手空空而去。
有人劝,却不见得有人会听。夏是热闹的,而秋是萧瑟的,冬更是冷清,人生其实就是这样。贪官的忏悔,绝症的叹息,无非就是人生将要走到尽头的危机感,想当初他们是何等威风啊?仅仅是一张诊断书或者审判书之类的到来,彻底击垮了他们的美梦,梦醒时分真的寒风刺骨。
少了贪欲就多了快乐,沐浴阳光或者细雨是幸福,聆听鸟儿在枝头的欢唱是幸福,用风车舞动清风用纸船嬉戏流水……这一切都是幸福!没有谁是为了彼此的等待而约会,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出现了。
跟从心灵的活着真好。路边有两棵树,一棵高大直,它每天收获着无数的赞誉,另外一株矮小弯,它每天迎接的都是不屑的目光……可是你见过谁枯萎了吗?都那么蓬勃,高大也许扎根肥沃,矮小也许扎根贫瘠,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们可都是伴随着那些曾经辉煌的建筑而生的啊,如今万众瞩目的建筑将要被夷为平地,而它们依然生机勃勃,因为它们知道生命不分大小,活着就是幸福。所以人们不要在意那些目光,为那些目光而活只会使自己活的不伦不类。
什么是人们活着的营养?是理想吗?是奉献吗?虽然各人的理解不尽相同,但绝不是鸡汤文,因为它有时候似乎是有用的,长期“食用”只会营养不良的。木军恨自己为何没有及时拔出腿离开,纵然知道自己必将毫无结果,可就是愿意看着方妍,只要她快乐,他愿意把所有痛苦承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