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游皖河 二小赈粮(1 / 2)太虚天骄传首页

当天德济堂收了铺门,欧阳德将丰尘唤来,拿出了几本医术。欧阳德道:“丰尘,古人言道“天复地载,万物备悉,莫贵于人”,我传你医道,一不为争胜,二不为图利,三不为扬名,只求救人济世。我等生于乱世,人命犹如草芥,若有疾病来求医的,不得问其贵贱贫富,男女老幼,怨亲善友,华夷愚智,都要一视同仁,要如同对待家人一般。这不是我医德有多高尚,而是医道本就如此。这里有一本《大医精诚》你先拿去,给你七日时限,要完全背诵,并以此为行医之本。”

丰尘点头称是,双手接过,才觉得自己对医道了解太过浅薄了。丰尘当晚在院中,点了个蜡烛头,就着豆大光亮,专心的读那《大医精诚》。只觉得头上落了点东西,用手拂去。不一会又有东西落在头上,丰尘抬头一看,只见洛琬儿一身翠衫,笑靥如花,坐在那墙头之上,嗑着瓜子,两只脚晃晃荡荡。

笑道:“丰尘哥哥,看什么书呢,怎么那么入神啊。”

丰尘接道:“欧阳先生让我背诵《大医精诚》这本书,我想今天就背下来。”

洛琬儿道:“这么暗的地方看书,眼睛不觉得累吗?”

丰尘说道:“只是略觉干涩,倒也无大碍呢。”

洛琬儿将手伸过来,说道:“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个看书更好的所在。”

丰尘道:“好啊,好啊。”

来到院墙边轻轻一跃,拉住洛琬儿的手,稍稍带力,两人翩翩落于院外。丰尘问道:“去哪儿啊?”

洛琬儿道:“总之是个很好的去处,但是去之前我们得化个妆。咯咯”说罢也不知从哪冒出两团面一样的东西,在丰尘的脸上一阵揉搓,在脸颊粘上五绺胡须,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从香囊中取出一面小镜子,丰尘一看,也觉得很是好笑。

洛琬儿道:“就是你这一身小厮的装扮太不应景了,前面有个大户人家我们去借他一套吧。”

丰尘道:“谁能借给我们啊,又不识得人家,莫要闹得灰头土脸。”

洛琬儿道:“丰尘哥哥,快些走,不然会耽误你看书的。”

两人来到一高墙大院,几进的院落。院内也雕梁画栋,一准是这舒州有名的富户。洛琬儿笑道:“就向他家借衣服吧。”说罢,足下微微发力身形轻灵,恍若彩蝶落在那院墙之内。丰尘稍作犹豫,看准的位置全凭内力,无甚轻身的技巧,只是奋起内力使劲一跃,也是歪歪扭扭的进了院墙。就是落地的声音稍显大了点,洛琬儿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个了轻声的意思。

两人摸索着来到一间内屋,只见屋内牙床边上堆叠了好几个柜子。洛琬儿打开一个,连忙盖上,原来尽是些女子的亵衣。

丰尘问道:“都是些什么,花花绿绿的?”

洛琬儿嗔道:“都是些没关紧要的,你问这些作甚。”登时羞的满脸通红,还好是夜间看不清晰。

洛琬儿挨个打开,总算是找到了一身男子的衣装。刚要盖上,只见柜子边上有一暗格,洛琬儿就手打开,原来装的尽是满满的金叶子。用手一垫,着实够分量。一时童心大起,全部收了,用桌子上的红蜡烛头在雪白的墙面上画了一个狐狸尾巴。

两人悄声的出了院子。洛琬儿催促丰尘赶紧换了衣服,然后把丰尘换下的一身小厮行头,罩在自己的身上。虽然略显宽大,但也并无大碍。那家人第二天一早发现失窃,翻来翻去只是丢了一套衣服。那家男子甚是惧内,本想藏了金叶子,在外包养。可又如何敢说私藏了一包金叶子也一并丢失,到时候悍妇闹将起来受罪的还是自己。看到墙上画的一只狐狸尾巴,活灵活现。一家人设了供桌,果品,着实的拜了好多天的狐仙。

且说丰尘和洛琬儿到得街面光亮处一看,恰似一个中年富家翁,带了一个俊俏的小厮。两人同行倒也是相得益彰。不一忽儿俩人来到了皖河边上,只见酒肆灯影绰绰,街面行人络绎不绝。

洛琬儿对丰尘说道:“丰尘哥哥,你不会变声,说出话来会被人疑心的。今晚你只看书,不要说话哦。”

丰尘应道:“好的,今天就听你的招呼就是。”

舒州里城门八座,外城门十二座,正应了四四之数。穿城约莫二十余里,沿城一转足足七八十里。城里是大街几十条,小巷上百条,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城里一道河,南水关到北水关整整八里,便是皖河。只见那皖河之上画舫来往穿梭,琴箫余音绕耳。那画舫上,皆有观景的露台,朱栏雕栋,萧疏花木,垂挂着纱幔珠帘。初春夜晚,夜色薄凉,月色临江,才子佳人露台小坐。那画舫之上,带着各种花香的风吹起姑娘们五彩的衣袂,让那饮酒的人是醉中带醉。女客摇着团扇,盘起发鬓,偶有一两青丝拂面,妩媚动人。仿佛那边境铁血战火,与这醉生梦死的晥河飘香却是两个世界了。

洛琬儿招手唤来一艘小画舫,那舫主即刻迎了上来。洛琬儿,扔了一片金叶子过去,道:“这艘船我们家老爷今晚包了,老爷嗓子这两日不舒服,不能说话,你们备足了灯火,瓜果梨桃就是。”

这一片金叶子,足够这画舫半个月的营收了。那舫主连声称是,乐的嘴都歪了,忙将丰尘二人迎了进去。刚跨步进了船舱,一下子出来五六位女客,莺莺燕燕,吓的丰尘是连忙后退。

洛琬儿捂嘴轻笑,道:“你们都到前面去,我家老爷不喜喧闹。你们将帘幔放下,老爷在后面观景喝茶即可。”

洛琬儿将丰尘引到帘幔之后,轻声道:“丰尘哥哥,你就在这画舫上安心读书吧。”

丰尘只觉得这一晚有点胡闹,但是孩子心性,又觉得甚是有趣。恐怕还没有几人读医书选择在那画舫之中,要是欧阳德知道丰尘将《大医精诚》带到晥河画舫上读,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了。初春河风清冽,丰尘长长了吸了一口气,内息微转,灵台顿时一片空灵。心思完全浸入书中,耳边再无一丝声响,身边再无一物沾身。

洛琬儿看画舫里有一古琴,登时觉得技痒,一曲平沙落雁渺然而出。恍惚间如鸿雁来宾,极云霄缥缈,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又似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只听得那画舫中的女客,心醉神迷。一双双妙目看着洛琬儿,只觉得眼前不是一位小厮,而是那当代才子,在抒发胸臆。

弦落音渺,忽听耳边有人叫到:“哎呦,这春意舫什么时候有这般妙人儿,能弹出这等曲目?”

洛琬儿扭头看去,离不远便看见一艘两层画舫从一头行驶过来,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当其驶近,才发现连彩灯上个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船上女子或凭或立,皆以轻纱掩面,身着罗衣,风流才子赋诗作画,好不热闹。船头站一老鸨,也是浓妆艳抹,妖妖娆娆。

这边画舫上回话道:“这不是逍遥舫的梅姐姐嘛,你这晥河上数一数二的大舫,怎么惦念起我们这不起眼的春意舫了?”

那逍遥舫的老鸨梅姐道:“刚才我们舫主季公子,听到你这有人弄弦,说技艺高超。想与你们比试比试,说若是你们赢了,看见没季公子压银一千两。听清楚没有?一千两!”

春意舫这边回到:“我们不比,没那许多银子与季公子对赌,即便输了也没那么多钱赔与你们。”

洛琬儿只是好玩,全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和这边画舫的人道:“莫怕,你就应下,我来和他们赌,输赢都是我的。再说了和他们赌,无论输赢,都是你这画舫扬名的好机会啊。但是有一条比试的时候,不能让我露面。”说罢打开包袱,里面还有八九十两的金叶子。

逍遥舫上季公子和梅姐嘀咕了几句,道:“输了也不要你赔银子,只要把刚才弹的曲谱的让给我们逍遥舫就行,银子我们照给!”

春意舫这边回到:“那好,可总得有个中人,谁胜谁负不能由你我说了算。”

梅姐道:“那行,我们就请环采阁的妙语阁主当个中人。”

另一艘大舫上,一清秀女子笑道:“你们二人打赌,凭的要把我也拉进来。好吧,就依二位姐姐。”

梅姐笑道:“有阁主作保,定然公平。既然是我们提出比试的,那就我们先献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