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黑暗的,寂静的,一辆马车咕噜咕噜碾在土路上,摇摇晃晃。
车厢,老人点起蜡烛,看着若有若无的光,似乎在发呆。
老人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雨后的烂泥,搅成了一团,看不真切。
顺着记忆的道路往前,最早可以回想起弟弟憨憨傻傻的笑。
然后是投靠将军,偶遇老师,建立教会。
平定叛乱,清洗,出走,献祭圣地。
似乎没什么,但又像是少了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车子摇摇晃晃,黑暗中向前望去,竟然没个车夫。
嘎吱——
嘎吱——
下一秒就要翻倒了吗?
老人不在乎,蜷缩成一团,盯着已经趋于泯灭的烛光。
模糊了,隐约了,看不真切了。
少了什么呢?
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塞里希,是叫这个名字吗?
恍然大悟,又好像没有抓住些什么。
记忆里,那个叫做塞里希的陌生人从意气风发走向垂垂老矣。
那便是我吗?
好像不是我。
老人有点疑惑,挠挠头,继续顺着记忆往前看。
似乎回到了被将军处刑的那一天,将军嚣张跋扈的脸,随即与死前的愤怒,讨饶重合。
她在愤怒什么呢?
塞里希是谁?
似乎陷入了某种迷茫,老人的身躯随着马车一同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与烛光一同消灭。
哦,好了。
如果真觉得“塞里希”是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的话,为什么要执着于他是谁呢?
这算是后遗症吗?
老人笑笑,摇了摇头。
好了,猜对了。
在思绪中寻找一番,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被处刑前删除的记忆。
也对,那本来就是自己删除的。
塞里希觉得自己已经想起了,但又似乎有些许遗漏。
当时他和将军约定好,将军给他提供材料复活弟弟,还给他涂在身上可以被火灼烧而不死的涂料。
当自己杀了她,是吗?
好像真的忘掉了什么。
老人摇摇头,不小心把马车磕了个窟窿。
那段记忆只存在于过去了,是他亲自删掉的,一点都不剩。
是为了什么?
弟弟?
还是其他?
自己后来是怎么了?
居然变得这么疯狂。
哈,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好笑。
一直嘲笑凡人的庸庸碌碌,到头来自己也不过是困于记忆的小丑。
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又干了什么呢?
忘了,被他亲手删掉了。
老了,记性大不如前了。
马车嘎啦嘎啦向前走,似乎有些停下的迹象,烦人的噪声减弱了。
外面的世界很黑暗,看不清是些什么。
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子颤颤巍巍爬上马车,似乎不是很情愿。
张渔歌:家人们谁懂啊?
刚刚跟一群摸鱼怪,交换了一点用都没有的猜想和情报。
出来就碰上了奇奇怪怪的马车。
上面居然还画着塞里希的专属图标!
晦气,真晦气。
心里一边骂,一边笑眯眯看着马车里虚弱的老登。
妈卖批,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