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好，拿一本人民文学。”

“好嘞，九毛钱。”

陈巧巧付完钱，抱着杂志回到周至凤身边。

六月刊封面是一片山坡上的广阔牧场，骏马在上边肆意驰骋，似乎要奔向远方的天空。

“多少钱啊？”

周至凤看到杂志这么厚，惴惴不安地问道。

“九毛钱。”

陈巧巧心思全在书上，随口答道。

“这么贵，都够买一斤猪肉了。”

“以后少买吧。”

周至凤感到无比地肉疼，她以前光看见丈夫、女儿每个月都要买一本，没想起来问价格。

今天这么一问，她心疼地都快晕过去了。

一人一本，每年就是24本，合起来20都打不住，快有她一个月工资高了。

“这叫文学，带给人的是心灵上的熏陶，不能简单用物质去比较衡量。”

“再说我用学校津贴买的，又没问您要钱。”

陈巧巧向母亲解释时很耐心，态度也很坚决。

话要好好说，原则要守住。

想剥夺她的精神食粮？没门儿！

周至凤还是感到很难受，回家的路上又嘀嘀咕咕了好些话。

陈巧巧权当耳旁风，她满脑子装着杂志，只想快点赶回家尽情看小说。

回到家，陈巧巧拿着人民文学往卧室一钻，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牧马人》，作者春雨。

“这人的笔名和新哥真像。”

陈巧巧念叨道，往下读了起来。

知识分子与荒僻的牧场，个人命运和时代的洪流，平淡幸福的家庭和荣华富贵的国外生活……

陈巧巧很快就被《牧马人》跌宕起伏的情节所吸引，书一拿到手里就放不下来了。

许灵均悲惨的人生开端，劳教刚结束时的万念俱灰，到被一匹马打动，抱着马儿失声痛哭，再到秀芝被送过来，两人组成家庭生下孩子，在牧场上幸福地生活……

陈巧巧捧着书，仔细阅读《牧马人》中的每一个段落。

看到许灵均最后拒绝父亲出国继承家产的邀请，回到县城时，陈巧巧陷入了若有所思中。

人的这一生，究竟该如何度过？

许灵均的父亲拥有万贯家财，为何仍在晚年陷入苦恼？许灵均本人只是一名偏远地区的教师，为什么又偏偏能收获充实和幸福？

可不可以理解为……许灵均选择了向下扎根，受到这片土地的不断滋养，所以才能成为一个饱满，向上的人。

陈巧巧沉浸在《牧马人》带来的启迪中，久久不能自拔。

她是个很认真的姑娘，读了一本好书，就会努力参悟其中的思想，用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时刻提醒自己。

直到吃饭时，陈巧巧还在回味《牧马人》中的情节，想着书中许灵均会有怎样的未来。

直到周至凤的话把她从思绪中唤醒。

“这一个多月了，许跃新有没有发表新作品啊？”

周至凤端着饭碗，不咸不淡地问道。

“不知道。新哥上一笔稿费高，短时间内不去写也没关系。”

陈巧巧不清楚母亲问话的动机，遂语气平淡地答道，“实力在这就行。”

“你还小不懂事，这结婚开销的地方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