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
宇佑奇强撑着回到马车,眼中的凶光早已不见:
“其实我刚刚很害怕。”
“怕再见不到娘亲,她已经承受不住再失去我了!”
“怕老头又失去一个弟子,尽管我没有师兄那么优秀。”
“我最怕的还是再见不到王颖,虽然本来也希望渺茫。”
“可我想要活着,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谁都不能威胁我的生命,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这几年压抑太久没有发泄的口子,亦或许骨子里就有魔性。
宇佑奇刚刚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蛊惑一般,只想杀尽一切威胁他生命的人。
郑啸杰上前拍拍宇佑奇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以后就好了,你所杀之人都有其取死之道,如果我们败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屠杀我们。”
“做匪徒的哪个没有几条人命在身,有些事无关对错,你只要记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杀别人,就注定会被别人所杀。”
“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平等的世界,强者为尊,只能适者生存!”
郑啸杰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当初自己第一次杀人也不好受。人总得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真正学会成长,这才是外面的世界,真实的血淋淋的世界。
“我们无力改变,只能选择适应。”
宇佑奇的衣服已经不适合穿了,郑啸杰给他找了身比较合身的衣服让他换上。
镖局众人开始清理道路,宇佑奇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马车上。
他有些看不懂自己了,虽然都是该杀之人,他的内心在抗拒杀人,可是血液竟然在沸腾。
两个小时以后,马车内的宇佑奇已经平静下来,他开始正式接受这世界的残酷。
镖局众人继续上路,这次很顺利的通过了山谷,可是就在走出山谷不久,再次遇到了阻力。
拦路人带着浓烈的杀气,也不像刚刚那些人那样散乱,反而队形整齐,像一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军队。
领头那人长枪一指看着镖局众人说道:
“让赵天一和赵一飞滚出来见我。”
“我们是郑氏镖局的镖师,并不是匪寇,敢问阁下是哪路人?”
镖局众人这才发现,刚刚只顾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竟然忘了再次挂好镖旗。
那人明显一愣:
“怎么会这样?彭大人明明说他得到消息,赵氏兄弟会在这一带出现。”
郑啸杰一脸疑虑:
“彭大人?”
“可是华武城的彭荣轩彭大人。”
“不错,你认识?”那人点头。
郑啸杰面露古怪,心想:
‘既然他知道自己的镖会被赵氏兄弟打劫,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自己做些准备?’
郑啸杰解释道:
“我们这次押送的东西就是给彭大人的。”
不待那人开口,郑啸杰抢先问道:
“赵氏兄弟跟你有仇?”
“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兄弟你想找赵氏兄弟寻仇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人皱眉不解:“这是何意?”
郑啸杰一指山谷:“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死了?”
“对,死的透透的,就在刚才。”
郑啸杰对身后兄弟吩咐道:
“把赵天一的人头拿来。”
赵天一凶名在外,早已上了官府的点金榜,他本来打算把人头交给官府,领点赏钱。
随着郑啸杰话落,一个镖局兄弟拿着木盒来到他身边,郑啸杰接过木盒转手递给那人。
那人郑重接过,打开看了又看:
“果真是独眼赵天一!”
那人肉眼可见的激动道:“那赵一飞呢?”
郑啸杰指了指身后山谷:
“赵一飞成了两半,就在那里面,已经不成样子了。”
赵一飞的尸体已成两半,又被踩踏的血肉迷糊不好收敛,郑啸杰索性就没管。
那人策马奔腾,眨眼就进了谷中,一会功夫再次出现,已经泪流满面对郑啸杰说道:
“我结拜兄弟在护送粮草和军资时,因为人手不够,只带了少部分人马,谁也没想到这赵氏兄弟竟然完全不顾大局,派人打劫。”
接着语带愤怒又有些痛心疾首:
“只有我兄弟一人逃出重围,却因为伤势过重,最终饮恨离去。”
我至今记得他哭着对我说:
“愧对和他一起的兄弟,大丈夫马革裹尸,只恨没能战死疆场!”
他在陷入敌人重围时,都是和我谈笑风生,却在这时哭的像个孩子。
“因为缺少了军资粮草,我们飞豹军,五万兵马成了让人宰杀的羔羊。”
“一共十万兄弟,只剩下我身后这些,大将军死战沙场前,给我下了死令,让我定要诛杀这两个贼人。”
“整整六年了,六年啊!我们兄弟为了寻找他们,放弃了回家的机会,日夜奔波。”
那人说着话早已泣不成声,身后那些铁血战士,也在揉着眼睛,压抑了六年的感情忍不住宣泄出来。
“飞豹军褚飞腾褚大将军一直是我敬佩的豪杰,初闻他战死沙场时,我也很痛心,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郑啸杰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将军,赵天一这人头就当我为褚将军尽点微薄之力吧,那点赏钱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