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的屋顶,不知何时坐了一人。这人一身黑衣,外头却罩着一件深红绣黑牡丹的长披风,便显得格外妖冶艳丽起来。
他手里是一壶新酒,借着月色他已是有些醉了,不过他眼神清晰地盯着下头那道进入他苑中的身影。
月明雾薄,夜里的白雾在此刻一层层散去,寸寸照亮了屋顶上年轻男人的容颜。他长眉斜飞入鬓,格外张扬,又生了一双狭长含情的凤眼,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勾起,仿佛在笑,却又让人觉得他的笑也带着几分讥讽。
他低声嘟囔道:“阿楚,最后一样东西了,马上你就能回来了。”说罢他将酒壶一扔,落下了屋顶。
刚走进修竹苑,萧揆刚跨过长廊,便见角门处站着一个清丽的身影,她略略福身:“二郎君。”
萧揆今日心绪极佳,便也有耐心停下来道:“流云啊,可有何事?”
流云的脸隐在阴影中,月光透下来亦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出她语气中带着颤抖:“郎君,您放弃吧。”
萧揆面色一变,语气生硬地质问道:“现在放弃?来不及了。过了今夜,阿楚就回来了。”
流云一时忘却尊卑,她激动地一把拽住萧揆的袖子,现在才看见她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清泪:“郎君!陛下对郦族深恶痛绝,您忤逆用郦族秘法,您会没命的郎君!您别去了。”女子脆弱的身影挡在萧揆面前。
萧揆不为所动地一把收回袖子,她便扑倒在了地上,随后道:“深恶痛绝?哼——
流云,从前你还算听话,如今却是敢跟我耍心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打经卷就是为了阻止我。你胆敢再动,我定禀告父亲将你送进水牢。”
说罢,萧揆不再看她一眼,便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室内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低垂的幔帐被映得朦胧半透,隐约的馨香在四壁间幽幽飘荡,温煦弥漫,令人生出慵懒倦怠之意。
床榻之上隐约可见一个身影,隐在被子里。萧揆只能看见一个凸出来的被团子,他坐在床榻边,慢慢地靠近,随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等待他的并不是纯情少男经卷,而是朱雀的邪魅一笑。
她欺身而上,手中的银丝便如同蜘蛛吐丝一般缠绕上了他的脖颈,渗出丝丝血迹来。
萧揆不敢动弹,只是双眼猩红地问道:“你是谁?经卷呢?”
朱雀手指微动,那银丝便缠得更紧了,萧揆的脖颈慢慢涌出更多的血,沾染到他的衣襟上,更显妖冶魅惑。
朱雀神色危险道:“你,是从何知道郦族禁术的?”
萧揆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答:“宫中记载。”
“什么地方?”
“御书房内室。”萧揆想到自己那次偷看到的东西,依言答道。
朱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松开手自袖中拿出一小管竹笛,不过吹奏几个音符萧揆的身体内便爬出一个黑色的虫子,飞到了朱雀手心里。
“你体内,为何会有蛊虫?”朱雀将虫子隐入自己袖中收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