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林谨彦不遗余力的加速下前行越过层层白云从玄九门直奔皇室大陆。
陆修齐撩起车窗上的遮帘,望着下方深蓝的河海,“谨彦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故土的样子了吗?”
林谨彦道:“我刚与家人走失时年纪不大只记得家里似乎是住在山里,其他的却是记不太清了。”更何况距离此事已经过了一百多年。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在一个小城里。”陆修齐笑道,“我没有和他们说起过你的存在。”
林谨彦望着窗外,回忆着小时候在山里掏鸟窝抓蛐蛐,也不知他的爹娘如今是什么模样。
半个月后马车降落在一片荒野上不远处立着一座城门。
师徒二人无意惊扰他人便并肩步行进了城,但修士的气度本身与凡人不同,即便他们无意彰显自己的身份,进了城后还是引得路人频频窥视,不过这对行走在俗世的修士来说也是常事师徒二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在这里开了一家豆腐坊,”陆修齐带着林谨彦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谈不上大富大贵,日子却也过得去。”
说话间,师徒二人停在一户宅子前林谨彦得到陆修齐的示意,便主动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看样子也有五十多岁了,头发白了不少,手也皱皱巴巴的,她身上穿着围裙,应该是正要生火做饭。
林谨彦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确认,他没有近乡情怯,只是如今他并非十八岁,他与父母失散了也并非十年八年,而是隔了整整一个前世今生百余年的时间。
老妇人见是个生人敲门,心里原本有些窝火,可仔细看了看林谨彦的容貌,便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才揉了揉眼睛,小心地问道:“你你找谁?”
“我”看着老妇人疏离的眼神,林谨彦突然没有什么话了,其实从那一年失散开始,他就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如今又该以什么身份来相认?
半天后,林谨彦笑了笑道:“原本是来探亲的,大概是我走错了。”他低头,转身拉着陆修齐的胳膊折回去。
“宝贝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小声的询问。
林谨彦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那老妇人。
老妇人扶着门框,和林谨彦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流出了两行眼泪,“宝贝儿!”她扑过去抱住了林谨彦,原本她是想把林谨彦抱起来,可她实在太矮,即便掂起了脚也才到林谨彦的胸口。
林谨彦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抿着嘴唇放松下来,回手揽着老妇人的后背,“娘,我回来了。”
老妇人跺着脚,趴在林谨彦怀里哭了半天,才被止住眼泪,哆哆嗦嗦的拉着林谨彦进屋,“娘还以为你早就没了,你大哥和你爹出去送豆腐了,等他们回来娘,娘去多做两个好菜,你进屋歇着。”老妇人激动的不能自已,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她把林谨彦安置在堂屋,连忙出去找人。
林谨彦想要拦住她,但只是抬了抬手,最后无奈的放下,半晌后,他转头看向陆修齐,“师父,若是你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会怎么做?”
陆修齐道:“我见不到他们。”
林谨彦自觉失言,忙道:“师父,我方才一时失态。”
陆修齐拉着他坐下,笑道:“平常心就好,你们分开了这么久,与其说心里还有多少亲情,倒不如说更多的是遗憾。你也不必难以自处,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你可以趁此机会弥补心中的遗憾。”
林谨彦很认同陆修齐的话,来到这里,他心里确有遗憾,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遗憾什么。
屋外吵吵闹闹的来了几个人,他们还未进屋,但在院子里却已经把身份嚷嚷出来了,确是林谨彦的亲人无疑。
林谨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推门迎了出去。
屋外刹那间安静下来的,外面站着男女老少,他们大部分人的脸或多或少与林谨彦有两分相似,尤其是一个中年人更加相像,估摸着年纪应该是林谨彦的大哥。
他们没有林母那样过于激动,林父原本心头酸着,可猛地瞧见林谨彦和陆修齐,却站在了原地,也没敢上前,只是用手抹了一把眼睛。
其他人和林谨彦的关系并不近,有的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瞧见林谨彦气度不凡,心里先是胆怯起来,所以也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狭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可却有一条无形的线把院子割成了两半。
林谨彦望着他们,原来很多遗憾是没有办法弥补的,错过了,失去了,再回来也是格格不入。
林谨彦知道他们畏惧他,压下心里的不适,主动笑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