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在婺陵逗留一日,稍作休整后便再次启程,陆云歌在临行前还是将老丁给留了下来,尽管任他百般的不情愿。
三月时间,他也只是大伤初愈而已,行动多有不便,兄弟俩考虑到过境之后天气将会越来越炎热,老丁过了今年,也已经是六十岁高龄了,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可谈不上多么友善。
林老将军十分体贴的帮使团拉来了很多补给物资,根本由不得两兄弟婉拒,硬是将二十几辆马车硬塞进了使团,并说哪怕去时不用,返程时总能用得上……
陆云歌委派彭见舟带着十几名家丁前去接收这些物资,兄弟二人则是站在城门口对着老将军又是一通感谢。
不多时的工夫,少年返回,将一张清单递了过来,随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只是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奇怪,包括刚刚伸出的双手也是有些颤抖。
陆云歌眼尖,二人在对着老将军好一通道别之后,这才翻身上马。
随着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使团朝着西南方向缓缓进发,在关下无数百姓的目送之中离开了这壮丽秀美的云宫仙关。
“见舟,你来。”
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陆云歌转身看向后面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少年唤道。
彭见舟闻声,抬头望去,一双红肿的眼眶里泪水不住的打着转。
“陆兄,这是……”
一起同行的林琮见状很是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
随后陆云啸看向弟弟,二人眼神交换,随后微微颔首,陆云歌则是驾马与彭见舟走到一旁。
“见舟,怎么回事,你刚才是看到什么了?脸色怎么这般差劲?”
少年一开始只是摇头,眼神不住的瞥向正与陆云啸走在前面的林琮,面上一阵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说话!怎么回事?”陆云歌抬手,马鞭直指林琮继续说道:“怎么了?林琮?他怎么了?”
少年摇头,两行清泪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
“公子,我……我看到父亲送镖时做的记号了,就……就在那些林将军送来的马车上。”
闻言,陆云歌眉头一皱,顺着他指的方向,视线落在了队伍末尾的二十几辆马车上,一眼看去,并无异样,就连车板所用的木料也与一般无二。
“这儿,公子……您看这儿!”
彭见舟神情很是激动,走上前去将一辆马车拉出队列,手指着右侧的车辕说道,然而陆云歌依指看去,果然发现其不同之处。
“公子,我父在临京时曾做过镖师,后来不知因为何故我们一家搬出了城外,但也时常接些押运的差事以维持生计,父亲曾说,他们走镖的人常年在外,意外之事时有发生,故而为警示后来之人或是同行,他们总喜欢在车辕内侧做记号。”
陆云歌仔细看了看,车辕的内侧的确是刻着三竖一横,他不曾接触过这行,所以也就不太明白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公子,这三竖……一竖是匪,二竖是镖,三竖……三竖则是官宦,而最后那一横……”
看到少年这副伤感的表情,陆云歌也能大致猜到一二。
“那令尊回家后有没有说起过什么?”
彭见舟沮丧地摇着头,不停的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可任凭他再怎么回想,也没察觉出任何的蹊跷,自己只是离开了半天时间而已,回来时却已是家破人亡。
“见舟,你知道你父亲是往哪儿送货吗?送的什么知道吗?”
数月前早在临京之时,陆云歌本想着找薛正才问明此事,可后来却因其突然的身死导致此事线索尽断,所留之书信也仅仅是将罪责揽于己身,以至于让陆云歌等人查无可查。
“越兴,娘亲曾说父亲要去一趟越兴,我只知父亲离家月余,回来不久……还请公子为见舟做主!”
噗通一声,少年双膝跪倒在陆云歌面前,痛哭不止。
抬手把他拉了起来,陆云歌略微沉吟后说道:“此事可查,但不是现在,如今即将出境,此事还得往后延,待到我等从南印返程之时,我定会给见舟一个交代!”
闻听此言,彭见舟作势又要跪下,却是被陆云歌拦了下来,说道:“见舟!你我平辈论处,以后莫要再行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