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这就吩咐人给您备晚膳。”
“不必了,今日天气燥热,无心用膳,我去亭间喝喝茶,你们谁也不许跟着。”
“是。”
郑朗然喝了几口,就回去歇着了。
“拿下!”
随着郑亭一声令下,王府护卫用刀将正在亭间鬼祟之人团团围住,那人来不及撤退。
郑亭走了上来,用剑去挑起那人的下巴,看清他的脸后,郑亭大惊失色,“张楚?”
整个王府里,谁人不知,郑朗然最信任的人是郑亭,而郑亭最信任的人,就是眼下正被刀架着的张楚。
郑亭怎么也没想到内奸会是张楚,他心中满腹疑问。
郑朗然慢慢走了过来,众人皆行了礼。
郑朗然眉头微皱,显然他也没想到,不过郑朗然的语气平淡,没有夹杂半分懊恼,“竟然是你?还真是令人意外。”
“张楚,你怎会?”郑亭耐不住性子,急忙问道。
那张楚的视线迅速扫过郑亭,转而落到了郑朗然的身上,他冷哼一声,语气中略带轻佻,“不愧是郡侯,我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
“张楚,到底怎么回事儿!”郑亭的表情更严肃了。
郑朗然淡然道出内心的揣测:“还用问吗?他必然也是那棂山主派来的。”郑朗然眼眸一动,心下猜定,“本侯想起来了,死了的那个,叫张须。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都说郡侯不善武艺,我还想着,侯爷究竟是凭借什么收拢了晋王府上上下下为你卖命。”说着他又瞟了一眼郑亭,继续挑衅道,“想来你心中早有成算,你不妨猜下去。”
此时郑朗然已转过身,遥视着亭下风景,语气上依旧保持平静,“哼,本侯记得,你曾说,你在找一个亲人,想必这张须就是你要找的人。看年纪,你们要么是兄弟,不是亲的就是表的,又或者,有一个是被收养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朗然的眼神里流露出令人无法探明的意味,“你想报仇!”
张楚勾唇笑着,一脸不屑的样子,“哼,郡侯爷当真是好聪明!”
“不过,”郑朗然又转身盯着他悠悠道,“你那神秘的主人,应该是想留着本侯的性命,至少暂时是。”
此刻张楚的表情才有所动容,虽然他尽力克制,却仍逃不过郑朗然的眼睛。
张楚挑着眉道,“你错了,我就是来杀你的!”
“是吗?”
“你杀了我弟弟,我就是要杀了你!”张楚想要挣脱护卫的控制,扑向郑朗然,被护卫死死按住,直到郑亭的剑架在了他的脖颈间,张楚才又重新镇静下来。
郑朗然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没有看他,倒了一杯茶喝进肚子里,好在这茶还有余热,稍微慰藉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难过之意。许久,他才又出声,“可刚才,本侯一人独坐此处,你为何没有杀我?”
“我……”
“看来你家主子也只是想得到我身上的秘密罢了。”郑朗然做得笔直,低眼去看地上跪着的人,“你刚才说本侯杀了你弟弟,你错了!”
“你什么意思?”
“是你兄弟先来杀我的,难道你还要本侯大慈大悲,傻傻站着等着被他杀,还不反击不成?”
“他没想杀死你!”
张楚说这话时,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郑朗然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觉冷笑。
“是啊,他只是想将本侯重伤,然后抓住我,威胁我将秘密告知于他,然后再杀我灭口罢了。”郑朗然顺着他的话道,“你也不要瞪着我。刚才本侯说杀你弟弟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幕后之人。”
“你在说什么!我亲眼看见刑房里的人……”
“就算张须能活着回去,若是你的主人知道他供出了他,你觉得你主人会放过他吗?”虽是说着话,郑朗然却一直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本侯只不过是在帮他罢了,若是落到那人手里,只怕他会死得更惨。有谁会用一个曾背弃过自己的人呢?”
“你胡说!神主不会!”
“是吗?”郑朗然勾唇一笑,成竹在胸,“好啊,那本侯便放了你,你可以去任意你想去的地方,就看看你的主人会不会派人来追杀你。”
“侯爷!”郑亭有些不解,虽然他和张楚已生出些情谊,却比不过郑朗然的性命安全。
“不必多言,放了他。”
郑朗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重新站到前面去看风景。王府很大,但从此处望去,最远,也只能望见王府的屋檐,再远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你当真要放了我?”张楚看着郑朗然的背影,一脸狐疑。
“区区一条杀人的狗罢了,我堂堂晋王府郡王,又岂会惧?郑亭,你亲自送他出城,别还没出王府就被人杀了,弄脏了我王府的门槛。”
“是!”
说罢,郑朗然便顺着台阶独自去了。
郑亭将张楚一路送至城门口,淡淡道“出了城,你就自由了。”
“多谢!”张楚并不讨厌郑亭,三年的相处,他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郑亭,虽然此人看似不好相与,实际上却很通情达理。在他眼中,郑亭只是跟错了主子。
“你该谢的不是我。”郑亭对他没了往日关照的语气。
张楚知道郑亭指的是谁,“他?嗜血的恶魔罢了。”
话音刚落,郑亭迅速拔出腰间的剑,又抵在张楚的喉间,冷然道,“侯爷若是恶魔,那你们呢?我就不信你那位神主没有吩咐过你,待取得侯爷身上的秘密之后,就杀了他。”
张楚一下没了反驳的言语,“神主只是……有他的抱负,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哼,若侯爷真是恶魔,便不会放了你。”郑亭瞪向面前的人,目色凌厉,看不出一丝以往的的交情。
“他只不过是在拿我的性命做赌注罢了,他想看看神主会不会杀我。我告诉你,他输定了。”
看着张楚仍是一副自信的样子,郑亭突然觉得可笑,他的语气稍有缓和,“张楚,今日若非侯爷,我必然杀了你。侯爷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因为你们的无知贪婪,他才活得如此小心翼翼。”说到这里,郑亭闭上了眼,随即又放下了剑,“算了,同你这种从只会杀人害人的组织出来的人说这些,你又怎会明白。滚。”
张楚看着眼前之人,感到心中有一丝动摇,但他很快又将这动摇强行抚平,便转身向城外走。刚走几步,又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声音,“对了,侯爷让我提醒你,最好别主动回去送死。”
张楚心间不屑,没有人比自己更相信神主,他觉得郑朗然的担忧很是多余,这么想着,他便义无反顾地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