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油撒了。”
温栀寒惊魂未定,但仍然露出和善的笑,“没事的。”
男生挠着后脑勺,很是懊悔,“真是太不好意思,学妹,不然我们加个微信,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说完这句话后,男生就感觉被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盯上了,危险气息越来越强烈。
突然之间,就看到自家校花学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于带着警告。
“吃饭就不用了,学长下次小心些就行了。”
被拒绝后,那一道视线便弱了下去。
“是是是,那学妹你忙,我把台阶处理一下。”
温栀寒带着寒司宴从另一边进了茶室。
“谢谢寒先生,”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葱白的手指指向他的肩头湿了的部分,“你又帮了我一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温小姐不必挂怀。”
穿过抄手游廊,终于来到了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抬步进去,里面是分门别类的收藏品,第一层是绿茶、白茶、黄茶,第二层是乌龙茶、红茶、黑茶,六大茶类俱全。
“寒先生有没有和茶结缘的经历?”
玻璃罩里的藏品都很值得了解,但温栀寒并没有一板一眼地开始介绍。
寒司宴眼睑垂落,博物馆里的光落在他如神明精心雕琢的无关上,两处睫毛落下半弧状的阴影。
温栀寒想他从港城远道而来品茶,一定和茶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就算没有,那也很爱茶,还愿意来参观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他没开口,温栀寒继续道,“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人,但我当时过于自以为是,以为拿着爷爷的医书就可以治病救人,在病情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乱给人家喝药,差点把人家害死,幸好最后活过来了,因为愧疚,所以知道他喜欢喝茶后,我就专门去跟姑姑学茶艺。”
“但我第一次泡茶给他喝的时候,他面露嫌弃,我知道他只是碍于教养没吐出来,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要学好茶艺,泡一杯让他心甘情愿觉得好喝的茶。”
“后来呢?”沉默的男人难得发问。
温栀寒有些物是人非之感,摇头继续,“后来他养好病回家了,我坚持学了五年的茶艺,成为温家茶文化的下一代接班人。”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但是我很感谢他让我和茶文化结缘,越深入越觉得非遗茶文化有魅力。”
“正如这个,”她的指尖隔着玻璃指向色泽银绿,卷曲成螺的茶叶,嗓音里满是揉碎了的笑意,“这就是您之前点的碧螺春,它有个很特别的别名,叫——”
“佛动心。”
话落的那一刻,在寒司宴的视线里,温栀寒缓缓挺直了腰,她仍然笑得很温柔,那双眼睛多情又美丽,她启唇,继续道——
“它的茶语是——含蓄而浓烈的爱。”
来自文化的冲击是浪漫的,它从来都不是被束之高阁的文化,它含蓄代表着世俗的情感,以及世俗赋予它的意义,或高雅,或平淡,或苦涩……它贴近生活,是人们情感的表达,也是礼节的具象。
如雪域神山般冷峻的脸在这一次有了短暂的裂痕,那双本应淬着寒冰的眸也在此刻变得柔和些许,嗓音是说不出来的哑意,“受教了。”
*
博物馆里走一转,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在可以观望到整个京大的茶室里,温栀寒用指腹擦过天青色的茶杯,眼中盛满了天边碎成金的光景。
此刻温暖的光芒将她包裹着,浑身泛着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