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玉溪河的拱桥那边,章爷垂杆钓鱼,“雌老虎”吴文蹲在一旁,铁青着脸,喷云吐雾。
吴文是一副老实人模样,听说他当过兵,是个兵大头,杀过不少人,看着老实,实际上那是懒的搭理人,他看着像是什么事都怕,不管大大小小的避着害怕沾上身,实则在他眼里就是无关紧要,要是真把他给惹出气头来,非出人命不可,他儿子偷看寡妇洗澡,寡妇只敢在街上骂骂咧咧却是不敢到他家里闹腾,就是害怕吴文这个“雌老虎”的名号。
章爷有意打趣道:“好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关心老子的终身大事,哈哈哈哈。”
吴文撇了一眼章老头,破天荒的不老实,嘲讽道:“没想到你穷的连一把刀的钱都要赊账。”
章爷笑声戛然而止。
十分不悦:“没大没小。”
吴文蕞嘴吸了一口烟,“这烟越来越没味儿。”
章爷扭了扭头,“你不抽给我,我有几天没碰了。”
吴文瞥了一眼空空鱼篓,语不答话,“你还能钓到鱼吗?”
章爷讲:“活鱼都藏在深水里头,死鱼才漂到岸边,你得问这河里头有鱼吗,有就一定能钓出来。”
吴文冷不生道:“鱼都在那岸边浅水。”
章爷唉着声叹着气讲:“有空操心,还不递当个孝子后辈,不说黄金条子,银票大把,一两吊钱总是该有的吧?我还欠着人家钱呐啊。”
吴文吐着烟圈,瞥都不瞥老头一眼,若无其事,又心事重重。
老头一声冷哼,气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文打着弯,像算命先生那一套一样,“要落暴雨咯,有人要吃苦头咯,就是不知道你这鱼还能钓几天。”
章爷浑然不怕,笑道:“雨下不下的来不知道,人吃不吃的苦不知道,鱼还是能钓几天的。”吴文叹气道:“俗话说不怕老只怕小,小鬼做恶老鬼哭。小的闹腾大人不好插手,难办唔。”
章爷没好气的道:“怎么难办?哪个难办?俗话也说打了小的来老的,先把小的打一顿就好了,打一顿老的就来了,到时候放开手脚,使劲儿打,往死里头打,非打的他们有来无回,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他们给能的,没事去瞧瞧石墩那几个,刚来那会嚣张的不得了,现在不也一样当哑巴?巴不得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敢。”
吴文的烟杆塞住了,使劲吸了吸,咕哝道:“你给个实话,那东西真在这?”
章爷一口说道:“去年还在。”
吴文落出一个不出所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老王拿走了?”
章爷讲:“他比你靠谱。”
吴文把烟杆放在石愣上敲了敲,咯咯咯的响,不屑道:“强不到哪去。”
章爷笑道:“一点也是强。打个赌吧!”
“赌什么?”吴文问。
“就赌这回哪个闹的最厉害,我赌你儿子,押一吊钱。”章爷这是想把欠的钱赶紧还了。
吴文直接拒绝道:“你找别人去吧!我没空。”说着起身就走。
章爷笑骂:“没骨气的东西。”
吴文嘴吊着烟杆,“那个鳏夫也该找个媳妇了,就寡妇吧!”
不等章爷开骂,吴文就身影不见,不知其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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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齐青离了铁匠铺,一路留意,想要看看那个所谓不是好人的和尚在哪,越了一条街,看到一群孩子围在一起,而被围住的就是一个眉心一点朱砂的袈裟和尚,这时吴齐青已经相信乔懦说的话了,在和尚不是什么好人,看着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性。
吴齐青健步如飞,三两步就跑了过去,对着乱呀呀的小孩怒吼了两声,这些孩子都是镇上私塾里的学生,“小赤佬”的威名深在己心,没有敢惹他的,一个个的跑开了,除了小瞎子——杨不瞎外。
杨不瞎不瞎,他跟吴齐青还有另外两人号称“四小门神”——他和“小赤佬”一样,都是刺头,嘴毒的不像回事,有时甚至更甚几番,“狗东西,有病是吧!没看见小爷,还是瞎眼了?”
吴齐青没搭理他,眼直直的打量和尚,明知故问道:“你是和尚?”
和尚一阵发愣,反倒是小瞎子惊讶道:“不是吧小赤佬,你真瞎了?要不你当小瞎子吧!”
吴齐青一把把他推开,嚷嚷道:“没你什么事,哪来的回哪去,回家玩去,你家丫鬟喊你回家吃饭,我刚才在路口看见她找人打听你呢。”
杨不瞎若信若疑道:“真的?”
吴齐青一摆手,笃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