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一十四章 自此文道入十境,最风流(1 / 2)武道:我七十老头,一枪挑翻修仙者首页

自林怀南年幼习文开始,麓山四友对其寄予厚望。

天资卓绝不足以形容其努力。

人常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林怀南得麓山四友所赠万卷书,读完了书,他便去春闱。

那年,他觉得自己必是风流的。

以少年身入上京,以神童之名受尽瞩目。

他文采斐然,各家酒肆挤破脑袋也要求其一篇。

千金难请一抬笔。

他外表出色,世家女子对其少年多有爱慕。

香绢满车间,难得少年顾。

他为人自信谦卑,前辈大家无不夸扬其品德。

文之表率,辉煌三月春。

那一年,他风头无二,盖过那修仙者,更是在心中留下一颗登榜的种子。

也是那一年,自傲文章无二者的林怀南,在金榜苦寻自己名字。

从状元看到探花,从一甲寻到三甲。

榜上无名,他从风流少年一夜跌回凡间。

历历在目的光彩喧哗,华光万丈,在那一刻化作少年心头不愿意面对的残酷。

酒肆撤出他的字画,世家小姐也不再对他投去目光。

昔日交好的文人墨客,对他所言也从夸赞化作鄙夷。

他狼狈走出了上京。

回到江河道,林怀南只觉自己读的书不够多,所明白的经义不够足。

于是他埋头苦学,学过了又三年春夏。

这三年,家中父母尚存,家里仍有余粮。

他背着一书箱的书,在赴考路上不浪费一丝时间苦读。

入神了,他错过人家,便在山间野寺度过。

胸有浩然气,他不惧鬼神邪祟。

居荒坟,卧庙宇。

他再度来到上京,上京仿佛与其他地方不同。

这里很大,大到每日所过之人,数不胜数。

大到林怀南看不到几个熟面孔。

直到他前往茶楼,终于是看到曾经的一些人。

这里的人见到他,有的嘲笑,有的怀疑。

无一人看好他,仅仅是过了一届便再度来考,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个想要出名想疯了的痴狂少年。

春闱中,林怀南鼻子靠近自己所写工整字迹,一遍又一遍地查漏补缺。

在心中辩驳自己所写可行论策。

直到春闱结束,主考官收取自己答卷,林怀南这才松了口气。

他租下小院,这里租金很贵,贵得林怀南忍不住心头计算,这需要家中卖出多少蚕布。

度日如年,在他再一次踏入酒楼后,他的心再度沉入谷底。

没有。

一如往年,他的名字不曾出现在金榜之上。

三年所学,好似一场笑话。

他不甘心,回到江河道,这一次,他花了六年时间。

父母为他在靠近绿鸭河的地方搭了一间草庐。

六年时间让他从少年成长为一名英武不凡的男子,他相貌出色,又是书生。

虽不是那些在宗门中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与赤脚百姓来说,这年头识字又有文气的人还是那般优秀。

不少人家的女子也都想着法子嫁给他,媒人上门,都快将林怀南家的门槛踩烂。

他的父母劝他先成家再立业。

然而林怀南生性倔强,从不愿意妥协。

这一年,他又一次去春闱。

临走时,他没有注意到,双亲已鬓生白发。

林怀南更加精神,他每次落笔,都三思而行。

时隔六年,这茶楼之内已经没有人认识他。

他苦等结果,开榜之日,他看着身边人金榜题名喜不自收的神情,表情落寞至极。

第三次落榜。

他失魂落魄离开上京城,回到了江河道。

他一度颓废,双亲见他如此,不再提出更多事情。

林怀南在绿鸭草庐不断与自己辩驳答卷,始终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如此,又是三年过去。

林怀南听到有锣鼓声,沿河畔望去,有人送行。

那是一位书生,他恍惚想起,春闱也不差多现在出行了。

他收拾行囊匆匆告别父母。

父母欲言又止,目送他远去。

不出意外,他再度落榜。

金榜题名仿佛成了林怀南的执念。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直到三十岁那年,草庐宣纸用完,他去寻父母。

却发现母亲已经去世一年,父亲的头发,不知不觉已经全白。

那一刻,他不知所措。

书中所学,所记载的悲伤,皆不如切身遇。

他跪倒在母亲牌位前,绞尽脑汁,却无一篇文章出现。

不久后,父亲也走了。

林怀南不养家,家中靠双亲养蚕。

那些蚕也死了。

林怀南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让人喜欢。

那些女子,也随着他年岁渐长而嫁人。

最终,林怀南变成孤家寡人。

他选择外出。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做了前面,后面才刚刚迈步。

从鹅城出发,他行遍江河道。

听闻有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打遍两郡十三城,风光无二,一如曾经自己那般。

他没有停下脚步,从江河道百郡走出,去往会川道。

又从会川道一路走遍江海州十二道。

他去了趟州府,州府与上京比起来,也不逊色多少。

斩妖剑实在过于明显,无数人入城第一眼所见,便是斩妖剑所在的斩妖司。

走的路多了,他的心态也就变得平稳。

在白蛇娘娘庙,他对凭空出现的饭食小菜,也都一副平静模样。

只是他想要再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看看那些没被书上所记载的道理。

他看到了宗门,宗门所在一地,对周遭城镇村落的索取。

修仙者不做劳务,所得资源也不会凭空出现。

那些宗门之地的百姓,就成了他们使唤的下人。

他看到邪修,几个邪修潜入郡城,以人血修炼。

林怀南跟了数月才将不过三境的邪修找到机会用文气击散修为。

他一时心软没有杀死。

却换来城中数户人家被杀。

邪修为了恢复,无所不用其极。

杀人剖心,吸食人血。

林怀南这次没有留手,他用全身文气,震碎了邪修心神,捡起一把杀猪刀,生生将邪修脑袋砍下来。

他身上沾满了邪修的血,雨水落下打湿冲刷他身上的血。

他踉跄起身,回望收留自己的那户人家。

家中老幼全死,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

他明白,面对这般畜生就不该心存善意。

身上钱财花光,他一路以摆摊代写书信,终于是抵达上京。

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他从一开始的执念上榜,变成了寻找机会给世间一个公道。

不求入阁,更不想要权势滔天。

他要的是一个能够将公道给百姓的机会。

哪怕是一道、一郡、一城也好。

事与愿违,他还是没有在金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就好似十几年所学,不过是一些笑话罢了。

他想不通,只得用才疏学浅四个字来概括自己。

曾经那位秋闱惊为天人,受麓山四友所看好的少年,渐渐与天资聪颖渐行渐远。

直到那日。

他能走,但走不远。

干脆在鹅城做了一个教书先生,草堂之内的读书声参差不齐。

他时常严厉,让学生家中长辈不喜,人也就越来越少。

他听到魔窟山的消息。

他记得那个地方,江河道有过一段魔窟山横行霸道的日子。

他低头细细一算,自己已经年近八十。

父母坟头上的草,清了一年又一年。

他决定,也该为江河道除去那缠在心头的草。

关了草堂,他对父母牌位上香。

他走了。

不再回来。

他遇到一个人叫张火土。

林怀南听说过此人,是一个算命的老道士。

年纪与自己一般老迈,却总笑呵呵的。

只要有吃的,他就笑,像是吃才是这世间最值得的事情。

林怀南见过饥荒,很难相信,在国力如此强盛的天宇境内,竟有饥荒一事。

各道分管,道内各郡又归各自管。

郡内各城,又被各个势力占据。

各城之间不多联络,更无甚联系。

饥荒由此而来。

宗门之人每日肉食垫底,城中百姓连树皮都给扒了。

不见城主救,不见道令来。

活生生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