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这是阿正单独对钟涛所说的话，避开了护士，避开了徐福，避开了所有人。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你得到了徐福的眼睛，应该清楚，就算是谢平安的信息隐藏，其实也根本没办法完全遮盖你的认知指向，你依然在受到认知侵染的影响。”

钟涛不再言语，这点他当然知道，他放弃了“真身”，放弃了“名字”，连“主角”的特殊性也放弃了，然而这书还没有完结。

这毫无疑问表明了，他所做的这一切，虽然称不上没用，但至少没有根治。

“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

“删除自己！”X2

老齐面色有些沉重，“删除自己，那岂不是意味着去死？你还这么年轻，就想不开？”

江明摇摇头，“我当然不是想不开，而是有些事情，必须等我删除自己之后才能做。”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什么叫做删除自己？自戮还有这种……手段？”老齐低下头思考的脑袋上闪闪发亮，地中海发型在这一刻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谢平安的人类检索你知道吧，那就是一种信息操作能力，我之所以这么看重这个能力，自然也是因为如此，只不过谢的操作水平实在有些……不尽如意，但是你不同，你只要得到这个能力，必然可以在删除自己之后，在特定的时间，把信息还原回来。”

钟涛翻了个白眼，“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解释删除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啊，将人体看成是一种信息集合体，它的状态就是信息显示，行动方式就是运行逻辑，那么运用谢的信息操作手段，你就可以像是在电脑上卸载软件一般，把某个人或者事物“卸载”下来，自然，卸载的东西也就“删除”了，不是之前信息隐藏那般浅显。”

“而是真正从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中彻底消失！”

“那你怎么回来？”老齐是个老玩家，江明所说的这些东西他还是能弄明白，虽然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能力者的世界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他自己的能力其实也算是一种将人体转化为数据的手段，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你还有数据备分？”

“别说的那么难听，不是数据备份，而是系统定时恢复！”

“那是什么？”

“重置！”X2

“但是我没有复刻到谢医生的能力啊。”钟涛有些苦恼，早知道谢医生的能力这么吊，当初他就应该……哦，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到现在连能力收录的条件都没搞清楚呢。

“不，你有。”

“对，我有！”

“解除坐忘的能力，回归自我！”阿正虽然还是没有露面，那只手也没有其他动作，但钟涛却在其中感受到一丝……恳求。

“现在？”

“现在！”

江明放开源力的束缚，唰地一下被刚刚上浮的小离界拉入其中，根本没想过阻止。

钟涛收回了一直不敢操控的其他源力额度，将所有的认知指向，重新汇聚到自己身上，一层层黝黑的雾气浮现于其周身，形成一种好像阴影一般的隔层。

“你删除自己的时间很短！首先要把自己的信息数据最大化，然后通过条件筛选，一次性，将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全部删除。不要进入回收站，不要回收！直接删除，彻底删除！明白吗？”

“我还是不明白！”老齐叹了口气，“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必要！非常有必要！而且不得不做！”江明走在昏暗低沉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根本照射不了多远的距离，只是也影响不了阴沉环境下那双散发着金光的眼睛。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找方向，我还要再下沉两个离界！”

“唉，行吧，你自己保重！”

“保重！”钟涛听到了阿正最后的话语，他的意识已经进入弥留阶段，但联通了精神病院的“本体”之后，他发现，他的确没有收录谢医生的“人类检索”，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用这个能力。

就和他使用徐福眼睛的能力一样，先把谢医生“隐藏”起来，这一点，用“星数”的能力勉强能做到，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一瞬间就好。

然后，“江明”自己“坐忘”成谢医生，在那一瞬间完成“替换”，他就真正成了“谢平安”，谢平安的所有认知指向也将会指向他。

最后，也就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一步。

“检索所有与江明相关的信息！”

“呵呵，没想到谢医生居然早已经帮我做过了，江明这么受谢医生“喜欢”吗？”

“再下一个离界！”江明达到离界边缘，触摸着那层胶质一般的边界，再次放开源力的操控，任由它们受到其他离界的牵引，带着江明跨入更下一层的离界中。

“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离界？”老齐之前就询问过江明这个问题。

当时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离界是什么？”

“考我？但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随便抓一个能力者菜鸟也能回答。”

“你说！”

“所谓的离界，其实就是人类的集群意识海洋中较为活跃的那些共同意识，偶尔掀起的浪花浮现到表层，才会形成离界。”

“简而言之，离界其实就是一种认知集合体，对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再问你，”江明此刻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老齐从未在江明脸上见到过这种神色，或许见到过，或许忘记了，但他确实感受到了江明的郑重。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认知集合是什么？”

“啊？这我哪知道！”

“不，你知道的！其实你睁开眼睛就看到了！”

“我，睁开眼睛……”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世界，是现实！”

"你……"

“你明白了吧。人类最大的认知集合就是对现实的认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什么幻想作品，什么娱乐影视，都比不上他们时时刻刻存在生活过的真实，那才是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产生认知的存在，就是那个真实的世界，那个独一无二，无法替代，所有人共同描绘的真实世界！”

“而因此就会产生最大的离界……”

“没错！”

“就是这个世界！”X5

“我必须玩脱离这个世界才能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情愿死？”

“宁愿死！”

“删除！”

“下沉！”

“停笔！”

“……”

“再见！”

护士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要去澳大利亚，之前新生教的上层向全球的教众发布了一条消息，说2019年11月底，最迟12月中旬会在澳大利亚举办一次极其盛大的“迎真”仪式。

现在她已经上船了，虽然不是条好船，是条殉难船，但如今她的状态有异，这条船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