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5章 探看(丙)(1 / 2)大唐偕隐首页

待众人稍稍散去,二人从蘅芜丛中出来。偶耕记得来时路,牵着牧笛隐在暗处,一步一步往前挪。前面一道院墙挡住去路,偶耕单手抱起牧笛,一跃攀上树枝,再一跃跨过院墙、来到屋顶。回头看时,一众家丁已将安德崇、安德广尸首搬出,安德广瘫在院门外,哀哀欲绝、声音闷哑。四大鸣禽却似无事人一般,将闲杂人等清出,咣当一声栓上院门,两名虎贲透过门缝向内探视,却听她们放出狠话来,这才扶起安德广离去。

偶耕抬头看看月色,低头看看府院里的暗影,捧起牧笛的双手说道:“我带你走,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牧笛道:“昆仑奴、槐犁尚在节帅府中,岂不危险?”偶耕张望一番,怅然道:“我现在顾不上他二人了。先将你送出,我再回来找他们。”牧笛还欲说话,偶耕已将她抱起,双足发力,飞下屋檐、越过亭台,撞倒一队兵丁,急匆匆奔逃而去。

“抓刺客,抓刺客!”兵丁呼喊起来。安德广正被几个兵士扶往住处,听见呼声,顿时惊醒,大喊要为兄弟报仇。他领着几名虎贲、大队兵丁,疾步向前、穷追不舍。

偶耕抱着牧笛,又翻过几重墙垣,不觉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牧笛心中关切,劝他休息片时,可身后的吼声越来越近,灯笼、火把照临云层。偶耕不敢耽搁,猛吸一口气,飞身而起,在屋檐、墙垣上发足急奔。

跃出数十丈,灯光渐暗,但是节帅府墙高院深、房屋高低错落,偶耕抱着牧笛奔窜其间更为艰难。他已看不清脚下何物,只顾飞奔,谁知跃上一所茅屋,屋顶茅草稀疏,屋梁又是细嫩木枝堆砌,早陷下一个大坑。偶耕一脚踏空,从屋顶坠入屋内,摔在地上。牧笛严严实实落在他的胸脯上,几乎将他肋骨压断。

牧笛被偶耕托住,毫发未损。她听见偶耕一声闷哼,翻过身来急切问道:“你没事吧?”偶耕忍痛翻身,将她揽在胁下,捂住樱桃小口,示意她休要高声。二人回头一看,吓掉魂魄,原来茅屋之内、方寸之地,土墙下面有个木板床,床上一人,半截身子钻在被窝里面,一只手撑着床沿,惊恐万状看着他们。豆大的灯火下,偶耕看得分明,那人便是引他们进入节帅府的那位管家。

管家惊魂甫定,怒气上升,正要高声责问,偶耕早已放下牧笛、一步上前,将他按在床头。管家见面相丑恶,五根指头几乎要扣断自己的肩胛骨,吓得不敢作声。

偶耕一言不发,从怀里将剩下的飞钱掏出,递到管家手中。管家不敢接,偶耕心下惶急,将飞钱塞进被窝里,在床边作揖道:“我和侯小姐落难至此,求你莫要高声。我和她这就离开,绝不连累你!”言毕转身来扶牧笛。

管家从被窝里将飞钱摸出,一时瞳孔开张、双目放光他在节帅府当一辈子差使,也未见过恁多钱财。他本是关西汉子,颇有血性,当即起床,一面穿鞋一面说:“不妨事,不妨事,我替你们从中周旋。”他拨动门栓,将木门打开一道缝,往外探视两眼,就要钻出门去。

牧笛唯恐管家出门喊叫,推了推偶耕,示意他上前拦阻。偶耕将她扶稳,还了她一个眼色,意思是权且信他一回。只见那管家已经反手将木门合上,一个人站到门外。

外面已有火光透过门缝,一队兵士挤到门前,为首那人便是安德广。只听安德广在门口问道:“你可看见一对狗男女打此路过?”管家道:“小的正要睡下,却听见你们吵嚷,不知发生何事,也并未见到生人。”

安德广道:“我已听到,你那茅草屋里有动静,是何缘故?”管家道:“梁上有老鼠,吵得我心烦,我伸杖去打,却撞歪房柱,导致房顶塌陷。”安德广怒道:“明明看见二人到此,忽地就不见了,真真奇哉怪也!”管家道:“将军且去那边寻找,我约摸听见有人往那边奔逃。”安德广骂了一声,顺着管家所指,领着虎贲、兵丁急匆匆追赶而去。

管家见他们去得远了,这才回身入门,叫偶耕、牧笛速速逃离。偶耕噗通一声跪倒,拜谢救命之恩。管家摆手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欠我情,不需谢我。我明日就拜别节帅大人,回乡置宅,安享余生去也。”

偶耕起身,轻轻推开木门,再次抱起牧笛往外奔逃。所幸已到外府,沿着院墙都是些低矮的房户,小巷内外黢黑一片,不易被人发觉。他将牧笛扛在肩上,跃上院墙,跳到院外,稳稳落在街衢的石板上。他一阵飞跑,越过街衢,来到暗处,这才将牧笛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