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中的光线并不明亮,而且还有些昏暗潮湿。
可简陋的条件并没有影响到二人的心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范离与李婉秋聊天总会有一种轻松感。
也许是他们之间的话题,从来不会提及彼此经历过的痛苦。
而是讲述一些经历过的有趣回忆。
比如范离小时候经常被刘家小女儿欺负,成天被强行编小辫。
又像李婉秋儿时淘气,跟着不靠谱的哥哥偷跑出去买糖果,最后却把自己弄丢了。
种种话题,都是双方心中挥之不去的回忆。
“范公子会书画?”
李婉秋正开心的讲述儿时自己做过的荒唐事,余光一瞥看到石桌上的图纸,便随口问了出来。
“不是书画,是地图。”
“嗯,应该叫堪舆图。”
范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石桌上的地势图。
便给她解释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水画,而是他用前世所学画出来的地势图,
黄岗山的地形地况,山脉走势、植被种类,全被他在地势图上标记的清清楚楚。
而他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没了。
范离现在的痛苦,全是因为这张地势图。
之前筹谋已久的种种想法,都因为这张图,全部都要重新再来。
而山上这五百多村民,一时间也成为了负担没有了用武之地。
该怎么办?这是范离心中此刻最大的苦恼。
“我可以看看吗?”
李婉秋被草纸上那奇特的线条所吸引,忍不住好奇,开口征询道。
“看吧。”
范离听她这么问,直接把地势图送到了她的面前。
就一张图而已,哪有能看不能看的。
“谢谢。”
李婉秋微笑着道谢道。
随后迫不及待的接过地势图,仔细端详起来。
这张图远看的时候,她就被图上的线条所吸引。
如今细看之下,地势图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杂乱的线条和标注用的密密麻麻小字所组成。
可李婉秋从小饱读诗书,见识可谓不小。
只是片刻就看出了这张地势图的不简单。
单单一张平面图居然把黄岗山整体地貌勾勒的清清楚楚。
如此画工,自认阅览无数的李玉娘,也是生平头一次见。
如此绝妙的一张图,竟让她入了迷。
“看的懂吗?”
范离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剥了一颗野果子就送了过去。
“嗯。”
李婉秋正入迷呢,眼睛一刻不离地势图,只是点了点头。
也不管范离送过来的是什么,接过去就往嘴里塞。
那书呆气,看的范离直摇头。
“那你说,上面画的是什么?”
范离眼见她吃的飞快,于是说着话又剥了一颗送了过去。
“应该是堪舆图没错,只不过更加详细,至于是哪座山,我还看不出来。”
李婉秋实在是太投入了,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吃了好几个范离给她剥的果子。
“挺厉害的嘛,这张是黄岗山堪舆图,我用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范离忍不住夸赞了她一句。
居然能认出来是堪舆图,就已经说明了李婉秋的见识足够广了。
看不出是哪座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没有去实地一丈一丈的勘察过,这张图不管到谁的手里,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座山。
这可是范离花了半个月磨破三双草鞋换来的地图。
说珍贵吧,带给他痛苦的就是这张图。
说不在乎,他又把这张图视为珍宝,除了自己,也就李婉秋上手动过。
李婉秋哪还有功夫说话,身心已经全放在了这张图上。
时间久了,没人陪范离说话。
这个坏蛋,坐在那无聊没事干,就剥野果子,自己不吃,不停的投喂李婉秋……
而李婉秋正专心看图,也没注意到自己到底吃了多少……
“擦擦嘴,看你吃的,脸都花花了……”
范离看她脸都吃花花了,憋着坏笑递过去了一张纸。
“我吃了多少?”
李婉秋被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
揉着发胀的小肚子,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有五六个吧……”
范离憋着坏笑开口回道。
李婉秋一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过纸张擦了擦红唇,最多也就是用眼神示威似的凶了他一下。
李婉秋那温文尔雅又有些生气的小模样,让范离是想笑又不能笑。
可只是片刻,李婉秋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擦拭红唇的纸张。
“纸张如此珍贵,公子怎可如此浪费?”
她心疼的将纸张铺平,一看已经被果汁浸染润色不能再用,心中只感甚是可惜。
“有那么珍贵吗?让我看看……”
范离拾起石桌上的纸张,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看。
一张废纸,他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感觉这张纸哪里好了。
纸张透光不佳,材质粗细不均,有很强的颗粒感,而且质地真不咋样。
只是擦了擦嘴,褶皱处便漏了光。
“这有那么珍贵吗?”
范离挑着眉,不相信的质问道。
“这是三省纸,是官府里用于记事行文的专用纸张。”
“品质上好的三省纸一张可值三十文,公子手里这张虽属下品,但也是官府里过文用的行文纸,少说也要二十文呢!”
李婉秋忍不住轻叹出声,就这一张纸都可以抵得上庄户人家两天的花销了。
范离却不知价值几何?真是让她心疼不已。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