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自住进长秋宫后,便安安分分待在清波殿甚少出门。
皇上派来的那四个宫女对她几乎是贴身照料,她也不能打坐,更不能像往常一样,偶尔半夜让闵范程出来为她指点迷津。
太后也不常派人来寻她说话,只是偶尔唤她一同前去用膳,即便是在饭桌上,两人也甚少说话,她也就安安静静地陪太后吃完。
若不是她亲自将手镯藏起,那场亲密的初见似乎只是一场梦。
歪打正着,这两日她在长秋宫中倒是睡得极好,宫中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波云诡谲。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两日后。
元曦作为诉冤者,也作为重要人证,需要提前到御前听候,因而她一早便悄悄起了身,穿上那身初入大殿时虎纹直裾袍。
哪知她起身时,却也听见了太后寝殿的动静。像是掐准时间似的,她洗漱完毕后,玉嬷嬷便来请她前去太后殿中用早膳。
她一进门,便见太后目光灼灼望着她。
她恭敬行了个礼。
若是她所料不错,今日殿审结束后,她应当也无机会再同太后同住了,所以她又郑重行礼,感恩太后给予的照料。
太后似是十分喜爱这般知恩图报的孩子,待她行完礼,又起身握住她的手将她牵起。
两人风平浪静地吃完这顿早膳后,元曦便在四个宫女的簇拥下前往金銮殿。
临离开前,太后又同她道了句“万事小心”,就如同晚辈出门长辈叮嘱一般。
待元曦和四个宫女一同走后,玉嬷嬷方从怀中取出一块无字玉牌呈给太后。
“姑娘说,这是她日日握着打坐的玉牌,也受过观里香火,比寻常玉牌多些灵气,若是娘娘不嫌弃,可放于枕边,可助静心凝神,缓解娘娘头疾。”
太后接过玉牌,果然触到那牌子只觉一片温润和冰凉,握了片刻果然心中也不觉平静下来。
“当真是个好孩子,是你同她说哀家头疾之事?”
玉嬷嬷笑着摇头:“哪能呢?姑娘说见娘娘用膳时偶尔无端蹙眉,便想会不会是有头疾。姑娘还教了奴婢一些揉触的手法,不过说时匆忙,奴婢也不知学得好不好,回头若有机会,还得问问姑娘。”
太后讶异:“小姑娘虽不多言,却很细致,哀家自己都未察觉。”
“不止呢,姑娘不仅蕙质兰心,且还选了四个宫女不在旁侧时才和奴婢说的。虽不知是有意还是碰巧,奴婢却觉得姑娘当真好。”
“哪有这么多碰巧,当真好姑娘。”太后笑得开怀,将手中无字玉牌抚了又抚,爱不释手,“渝儿好福气,哀家也好福气。”
……
按照程序,审案应当是先到廷尉府进行审判,再论是否需要大审。然这两日皇上已派人抄了汤府,该收集的证据应当已经收集了,加之此案涉及先皇后和朝中众臣,因而皇上便传令下去直接进行大审,由秦郁峥主审,皇上旁听。
元曦到达金銮殿时,大殿中还没什么人,只有主审秦郁峥、督审王崇致和他们的几个副手正在殿上的案几前准备卷宗,以及早早候在一旁的几个内侍。
见她走进来,案几前忙碌的人也未抬头看她,只顾着自己手中的工作,而其中一个内侍则将她引至后殿。
“方姑娘先稍作休息,等会儿开审前,秦大人会让人唤您出来。”
元曦颔首致谢。
她原以为她会十分紧张,然真正到了今日,她内心却无波无澜,直到听见前殿的声响逐渐纷乱,她心中的擂鼓才开始咚咚作响。
前殿的声响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慢慢平息下来。
不知何时,又突然起了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