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先生预计的大雪并未如期而至,两天后甚至出了大太阳,霰也慢慢化去,路上没了阻碍,村中存了炭的人家也趁着好天气结伴去城里卖炭去,陈大舅和林守义也架了牛车,跟着一同进城卖炭去。
去年烧炭烧出了经验,今年出炉的每窑炭,不管是竹炭还是木炭都烧的不错,成色差的炭就留在家中烧。
“老大,记得去坛子街给我拉俩大缸回来,小坛子也买点儿,别忘了昂,我这大头菜和萝卜等着入缸呢!”
何氏挎着个篮子,站在门边对着正在牛车边上绑绳子的儿子提醒道。
“诶,娘,放心吧,我记着呢!”
陈大舅手中的活计没停,乐呵呵地应道。
“还有啊,娘和你姑商量了下,这快到年底了,咱们来这儿都两年了,也没给你媳妇儿她们买过啥,现在手头宽裕些了,所以我俩想着……”
何氏见儿子已经绑好了东西,手中也拿上了鞭子,走到牛车旁,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左瞧右看之后,才压低声音道。
“你俩卖了炭,顺带去银楼看看,瞧瞧有没有什么时兴款式的首饰,簪子、镯子、耳坠子……不拘是啥,都瞧上一瞧。若是有瞧得上眼的,你们就记下来……多跑两家问问价,二回咱就去买下来……先别跟你婆娘讲哈!守义你也是,先别跟芸娘讲,免得她们拦着不让买!”
陈大舅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接他娘手中的篮子——里头装了才烙好的饼子和水。
把篮子放好后,陈大舅示意林守义先走,随即也笑眯眯地挥动鞭子,车轱辘声瞬间就嘎吱嘎吱响了起来。
柳幺舅昨晚泡了豆子,一大早就爬起来推磨,柳二舅帮着幺弟把豆渣滤干净,又把豆渣摊开晒着后,就等着他娘帮忙点豆腐。
以前的豆渣都是拿来喂家中的牲畜,茶肆开起来后,后头点豆腐剩下的豆渣全都留起来晒干,拿去店里头喂客人的牛马,不起眼的豆渣摇身一变饲料,竟也能赚铜板。
柳幺舅还特意给亲近的几家人打了招呼,家中点豆腐吃的话就把豆渣给他留着,起先大家都不收钱,后头还是陈氏上门挨家挨户送了礼,好说歹说后,人家答应才每回给豆渣收两个铜板意思意思就成。
没多久,村里就传开了,还有人主动喊住柳幺舅问他还收不收豆渣,柳幺舅自然是乐呵呵地买下,还说有多少就要多少,若是没碰上他,直接送去店里或小湾都成。
他们家后头也算慢慢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来卖豆渣,或是上门来串串门,有明里暗里打听要不要请做工的、也有打听陈氏关于柳家俩兄弟婚事的口风的、更有来请何氏和陈氏去接生的,倒让二人有些哭笑不得,二人倒也爽朗应下。
上半晌,朱氏几人在院里挽线织布时,肖大脚带着儿媳朱氏和孙子孙女来串门,背上还背着个背篼,里头装了豆渣。
陈氏笑呵呵地接过背篼,示意几人坐下,就端着背篼去了后院儿,把里头的豆渣倒去簸箕上晒着,随后又去灶房冲了三碗蜂蜜鸡蛋水出来,让几人喝了暖身子。
云哥儿乖巧地接过碗,道了谢后,才端着碗小口抿着,喝完后,云哥儿就被廊下的毛毛一家三口所吸引,毛毛也摇着尾巴,亲昵地用头去蹭云哥儿的手。
肖大脚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俩铜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颇为无奈地叹气道,“大妹子,你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说乡里乡亲,就咱们这关系,我收你铜板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