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辨别时间的方式多种多样,薛定所在的这个朝代,他们用来计算时间的工具叫漏刻。
不过这东西也会有一定的误差,而他们消除误差的办法就是,每天等太阳到达中午时,再用日晷把漏刻校准一下。
因为他们的时间都是按照太阳轨迹计算的,所以整个华夏的时间并不同步。反正就是,每天太阳直射点落到指针的中心处时,就是这个地方的午时四刻。
虽然金城非常繁荣,但戌时一过,郡城里的大街便会开始宵禁。
宵禁鼓一般会被敲六百下,大概会响一刻钟,也就是说所有人在听到宵禁鼓响起时,必须要在一刻钟之内离开大街。违者按盗窃罪处置,严重的甚至会被砍掉脑袋。
太早行动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太晚四周戒备森严,行动也不便。所以薛定和圣女在宵禁鼓响起之前,便来到了州牧署附近的一间客栈里。
按薛定的计划就是,趁着宵禁鼓响起时混进州牧署,因为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最低。
其实这对圣女来说倒没那么麻烦,就是因为多了薛定这个拖油瓶,所以行动才诸多不便。
但没办法,薛定觉得这州牧署他必须走一趟,毕竟这神秘女子与他非亲非故,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薛定对古代的很多东西都一窍不通,特别是这个朝代的一些官职。因为这金城郡不仅有郡守、州牧、刺史,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朝廷要员。
圣女告诉他,这郡守本来才是一郡之主。之前郡守直属朝廷,权力非常大。不过由于交通不便,朝廷鞭长莫及,他们害怕这些郡守的权力过大,便又安排了一个州牧的职位,负责一州或几州的军政。
所以,小冲突都是由郡守自己解决;大战争,则由州牧调兵遣将;而在特大的军事行动上,朝廷就会另外派出一些外军,甚至是中军来接管军权。
可能是因为金城这个位置比较特殊,所以郡府和州牧署同在城中心,而且还相隔得不远,不过平日里大家都是各忙各的。
因为这州牧往往都要管辖好几个郡,所以平时要在各个郡到处走,要不是因为现在有战事,薛定估计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
其实州牧署要比郡府小上不少,因为郡府其实就是一个衙门,有牢狱、公堂、辖记室、粮仓、兵器室、寝室等等,府内是样样齐全。
而州牧署就像是一个私人的院宅,除了个办正经事的公堂,其它地方都是以休闲娱乐为主。这里虽然不太像衙门,不过守卫却是十分严格。
架薛定也记不起自己打了多少,但像这种偷窥的事情他还真是头一次。
按照圣女的意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人直接绑了,抓出来慢慢审!不过薛定觉得,还是先进去偷听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说不定还能听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漆漆,你平时都是怎么爬墙的?”
在一间二层的客栈里,薛定站在窗户边,透过那灰白的黄昏,眺望着远处州牧署那高大的围墙,不禁问道。
听说在秦州,所有建筑都不能靠近官老爷府邸的十五丈之内。而在三十丈之内的房子,不管是民宅还是商宅,高度都不得超过两丈。
如果超过了怎么办?那就凉拌!把房东收押大牢后,再抄了他的财产,然后把房子砸了,这样一来事情就能完美解决了。
其实按正常来说,一般建筑对着官府的这一面也是不允许建窗户的。不过这间客栈是一间百年老店,一来建得比那州牧署还早,二来应该已经打点过那些官老爷了,所以这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怎么,你对此感兴趣?”圣女淡淡道。
“不是,我就是很好奇,你平时进入我房间时,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都没你这么可怕。”
薛定说完,便把窗户给关上了。情况他看了一下,那州牧署围墙又高,护卫又多,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圣女没有出声,只是抬头看了一下屋顶上的房梁。
“你…藏在上面?”
薛定不禁一惊,连忙在脑袋里搜寻了一下,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时,有没有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我们等会儿怎么进去?”
薛定对今晚的计划毫无头绪,这圣女有一句没一句的,他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跟着我就行!”
圣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床榻上盘腿便坐了下来。
“好吧,随你喜欢!”
薛定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这神秘女子哪哪都好,就是这性格太无趣了,整天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对了,你平时都是怎样睡觉的,我看你都是坐那蒲团上,难道晚上你就一直是这样盘着腿睡?”
薛定闲下来,忽然对这个神秘的女子感到有些好奇。
“当然不是,晚上我就睡榻上!”圣女看了一眼床榻,说道。
“我们房间里不就一张床吗?难不成你在隔壁…不会吧,你是说我们睡一张床?”薛定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无语地问道。
“有何不妥?”圣女有点好奇地望着薛定,问道。
“哎…这位小姐姐,我是男的,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你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薛定都有点纳闷,这神秘女子的智商情商都不低,但她与这个世界似乎就有点格格不入,对绝大部分的事和人的态度都十分冷淡。
“怎么,只不过共寝一榻罢了,有何大惊小怪?莫不成你薛定也是如此庸俗之人?”
“啊?庸俗?对啊,我一直就是个俗人,你该不会把我也当成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吧?”
圣女没说什么,只是瞟了一眼薛定,然后闭上眼睛盘腿打坐了起来。
薛定见圣女不再搭理他,他也懒得再去找话题,于是他从身上拿出了半吊子铜钱,也就是五百枚,然后用细纱把每二十枚串成一组。
他刚刚忙完,整个城中便响起了宵禁的鼓声。薛定连忙把东西一收,随即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黑色的纱布。
“你做甚?”见薛定正想把面蒙上,圣女便问道。
“当然是在蒙面了!”
“不必了,跟我走吧!”
“啊?不必?”
薛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是准备入室作案,难道不应该低调一点吗?
不过见圣女就这样走出了厢房,他也没再多想什么,于是一溜烟便追了上去。
听到鼓声,大街上的人就像是一群返巢的鸟儿纷纷散去了。现在毕竟是战时,众人没事一般也不会在街上到处乱逛。
虽然大家都听说晋军刚刚打了大胜仗,但黄河对面到底还有多少胡人谁也不清楚,所以整个金城始终都被一种压迫感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