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江行秋轻声嘱咐,“霁玄皇帝不好相与,他们只派了两辆马车来接我们,可见也没欢迎我们,不卑不亢便可。”
江行秋不可能说假话,但谢庭绾不明白,明明翎雀同霁玄可是交往甚密的友国,女皇面对霁玄的皇子公主都是极为亲和的,怎么轮到她来霁玄,这皇帝就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何况九毒泉泄露传遍崇州,霁玄不惜让霁玄慕安用木灵园做条件同翎雀换人,如今人到了,他不仅不以礼相待,反倒让她看他脸色。
谢庭绾倾身行了个礼,做足了后辈的周到礼数。
“翎雀国帝姬翎玖妡韵见过霁玄皇帝。”
霁玄皇帝淡淡瞥了谢庭绾一眼,仅抬了下食指示意她入座。
谢庭绾面色瞬间凝重,但却不好发作。
“多谢。”
霁玄慕安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当着皇室和几位极为位高权重的臣子的面,他却不好为谢庭绾开口。
霁玄慕盈轻笑一声,开口解围。
“翎玖帝姬莫要介意,我父皇自九毒泉之故后便精神不济,现在能露面已经是靠着木灵强撑身体,还望帝姬不要介怀。”
谢庭绾颔首,“若是公主不多言这几句,我还真以为我们三人千里迢迢地赶来为友国排忧解难却遭了冷遇,本来想着就此打道回府的,不过听了公主的话,这心里只剩下为霁玄的关怀担忧。”
霁玄慕盈起身行至谢庭绾身前,凌厉眸光中不含一丝为父皇担忧的暖意。
“我父皇在此等关键之刻抱恙,皇都中的木灵修者均是束手无策,但我此前听闻云止公子有崇州第一神医的美誉,不知可否出手相助。”
云止长身玉立,冷冷望着霁玄慕盈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发一言。
霁玄慕安急忙解释,“二姐,父皇病重之事我怎么一无所知?”
霁玄慕盈狠狠剜了霁玄慕安一眼,语气低沉带着埋怨。
“要不是皇弟你急着在九毒泉一事上立功,又怎会在霁玄危难之际不见人影,足足过了五日你才回国,九毒泉干涸了大半,父皇急火攻心又终日劳碌,如今旧疾复发、病入膏肓,你倒是还有精力埋怨他人做得不够。”
霁玄慕安垂下眼帘,原本灵动活跃的双目死寂一片,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谢庭绾心里也不是滋味,但霁玄慕安在宫中应留有不少眼线,否则不可能一早便知九毒泉泄露之事。
但如今霁玄皇帝病重之事他却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好像他在宫中布置的暗桩被尽数连根拔起。
霁玄慕盈将高高在上的得势姿态彰显得淋漓尽致,而被她连环指责的霁玄慕安却始终垂着眼,连头都抬不起。
“慕盈公主,”谢庭绾走上前牵起霁玄慕盈的手,“如今霁玄内忧之际就不要惹得姐弟之间也不和睦了,毕竟霁玄皇帝虽然身体抱恙但人还在场,当着他的面争执总是不好。”
“帝姬,我明白你的用心,但你不了解我这个弟弟,他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道这治理国家的艰辛和平衡朝堂的不易呢。我这个做姐姐的,既要协助病重父皇处理国事还要控制灾情,我已经一连数日不曾合过眼,一直都用木灵石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谢庭绾瞧着霁玄慕盈明为抱怨诉苦实则讲述自己成绩,暗中拉拢皇室和朝臣支持的一套行为,心中狠狠鄙夷,但面上却是无比关切。
“慕盈公主实在受了不少苦,怪不得我才几日不见你,你竟憔悴至此。”
霁玄慕盈压下唇角上扬的冲动,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当真是好一副为国家为民生肝脑涂地、鞠躬尽瘁的一国公主模样。
“我就说慕安这样的正人君子,他的兄弟姊妹也定同他一样。”
霁玄慕盈忽地一愣,扭头看向浅笑着一脸真切关怀的谢庭绾,“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