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听着两个人围绕它你一言我一语了半天却争执不出一点能哄它的办法，挪了挪硕大的身子，头瞥向一边，故意不看她们。

谢庭绾被小青的反应逗笑，但是目光触及正垂着头沉思自己实力的婉儿时又恢复了高冷面貌。

婉儿虽然年岁小，但养尊处优惯了，还是头一遭碰到不领情的家伙，甚至是一只卑贱灵宠玩物。

可是念着霁玄百姓的性命同眼前闹脾气的灵宠息息相关，那点仅存的高傲尊贵或许也没那么重要。

谢庭绾余光留意婉儿越发凝重的神色，刚想开口劝说，只见“扑通”一声，婉儿直直地朝转过头忽视这边的小青跪了下去。

幼女瘦小的身子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吹走，圆润的膝盖骨磕在地上，整个人小小一只地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一副虔诚谦卑的模样。

谢庭绾瞳孔狠狠一震，抿了抿唇，终是说不出一句话。

小青听觉格外灵敏，自从那沉闷的跪地声便听出了在它视线不能及之处都发生了些什么。

灵宠不似灵兽那般野性难驯，反倒是格外通人性，尤其是同灵修者间的羁绊更为深厚。

虽然小青是个已经认主了的灵宠，但是面对婉儿这般幼嫩稚童也是极为亲切的，不然也不会不经主人允诺就自发喷出解药救下几个中九毒泉之毒的孩童。

谢庭绾伸长脖子，探着头去瞧小青的反应，毕竟她不知道婉儿忍耐的极限在哪儿，万一小青对她的示弱熟视无睹，这木灵园他们是不是就待不下去了。

还没等谢庭绾看出个所以然来，清脆但执拗的童声突地响起。

“我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这是我的错，”垂下的黑色发丝遮住了婉儿双眼，叫人看不清容貌，“但是霁玄百姓无辜至极，因我任性莽撞得罪了你，我会赎罪，但我希望你能救救他们。”

谢庭绾背在身后的右手掐了个诀，小青浑身一颤，萎靡的神色顿时荡然无存，硕大的头颅一抬，回头淡淡瞥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婉儿。

清亮如珍珠般的眼眸中满是怜惜。

小青不动声色地和站在一旁的谢庭绾交换了个眼神，明明只有婉儿真心诚意道歉的声音，但在小青脑中，谢庭绾暴躁中带着戏谑的声音震耳欲聋，震得它本就缺根筋的脑子几乎快要不能自主思考。

“婉儿都给你跪下了，你到底要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快点贴贴她的头发跟她和好。”

谢庭绾语气严肃，几乎不容置疑。

小青懵懂的双眸经过这一番劈头盖脸的数落后失落地垂下眼帘，整条蛇身像只霜打的茄子，方才被婉儿真诚歉意触动的柔软内心只剩下对自家主人胳膊肘往外拐的委屈。

不过它还是如谢庭绾命令的那样，用冰冷的皮肤轻轻蹭了蹭婉儿的侧脸，力度掌握得刚好，不会伤到婉儿也不会太过轻柔地让她毫无察觉。

侧脸划过一丝轻柔的冰凉触感，婉儿猛地抬头，小青那双硕大水晶般的眼眸同她近在咫尺，甚至婉儿只需要狠狠地往前一撞，小青绝对会瞎一只眼。

而同她对视的那只眼中没有分毫的恐惧和漠然，一如小青往常那般不谙世事的纯洁和天真。

如果是以前的婉儿，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定会狠狠抓住给谢庭绾他们一击痛击，但现在的她却只是抬起自己的小手在小青布满鳞片的头顶轻轻抹了抹。

九毒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