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后的人全部跪下,女皇才放下右手,从一旁同样跪拜的礼部尚书高举的双手接过那三根点燃的焚香。
女皇朝着祭台香炉三叩首方才靠近,将手上焚香插进香炉,后退三步便又是三叩首。
礼部尚书这才高呼一声。
“礼成,起。”
话音刚落,众人随即起身。
香烟袅袅,同石碑齐高,直至飘散在无边天际,化为虚无。
女皇带着几位帝姬走向台边一早摆好的软垫坐下,礼部负责礼乐和诗文的舞郎歌郎、乐师文员一起上阵,各组了个四方阵型将圆台填满。
琴声潇潇、舞影蹁跹,美妙清澈如清泉潺潺的歌声同编排繁复的合奏琴乐配合得天衣无缝。
礼部文员站于献舞奏乐最外侧,面前各有一面悬挂的长条宣纸,泼墨挥毫于其上作画写诗,画的是翎雀盛景,写的是明君颂文。
“小妹。”
谢庭绾执杯的手一顿,闻声看去。
翎玖淮熙脊背挺直,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你往年祭典都不等舞乐诗文便提前离场了,今日倒是难得留这么久。果然离家久了,这脾性也变了。看来霁玄水土不错,都能把你这个顽劣的性子扭过来。”
谢庭绾毫不掩饰地白了翎玖淮熙一眼,想起那日她们两个人在江太师房里大打出手可不是如今这般姊妹情深、关切解意的模样。
“多谢姐姐关心,今年祭典意味特殊,若是出了什么事不是我担得起的,不过是不想给我自己添麻烦罢了。”
翎玖淮熙皱眉颔首。
“也是,崇州近年来多灾多难,虽未曾落在我翎雀头上,但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出错的,小妹长大了。”
“六姐,”谢庭绾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跟大姐呆得久了,怎么言谈举止间越来越像了?”
翎玖淮熙颇为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向来跟大姐亲密,这也不是秘密。不过大姐的言行气度我可学不成,最多耳濡目染学个皮毛。”
“皮毛也够用了,又不是做皇太女。”
翎玖淮熙无奈地笑着摇头,“也是。”
谢庭绾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站在一群皇室亲眷中等候开席的谢庭诀,他此时也心有灵犀般抬头,那沉寂目光越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望过来。
四目相对,安抚一笑便又别过脸去。
一舞已毕,琴声歌声也戛然而止,谢庭绾始终兴致缺缺,不曾多看一眼。
等到台上只留下十位作画写诗的文员,女皇才离席登场。
仆从又搬上了张较作画那张宣纸宽数倍的,放在圆台正中央。
女皇从礼部尚书手上接过手腕粗的狼毫,浓墨在宣纸上如黑龙于云端般潇洒游走,翎雀年号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