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儿子，果然是个聪明的，竟然能将陌生人和自己家联系起来。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显得很沉重，良久之后才开了口。

“耀东，这事儿……我可以给你说，你千万别告诉你哥，就算是你妈问起来，也不能吐露一个字。”

“爸，你放心，我不是嘴碎的人，拎得清轻重。”

“哎……这事儿闹的，你随我来吧！”

林永寿把林耀东领进屋，打开了一个上了锁的箱笼。

里面有很多压箱底的东西，打开后霉气冲天，显然很多年没有动过。

林永寿拿出来的，是一个有些年代感的铁皮盒子，上面是个旗袍美人，看起来挺高级。

和他们贫寒的家庭比起来，这种东西很是不搭调，也不知道林永寿从哪里淘回来的。

他似乎是见过，只是记忆有些久远。

铁盒子上面长满了霉斑，边缘位置还有些铁锈附着，打开的时候自然有些费劲。

林永寿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打开，一边嘟囔着，一边寻找可以撬开的工具。

“这都二十年没打开过了，这可真是……焊死了吧！咱家那铁锥子放哪儿了，我记得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林耀东轻轻一扒拉，盒子就被打开了。

他弄得很轻松，好似这玩儿意原本就很容易打开。

林永寿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突然就散了好些。

自家孩子还是挺能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应该是有能力面对的。

孩子比他强，这个家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犹豫之色散尽，果断地把盒子里的东西清点了一下。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底下静静地躺着一封泛黄的信，还有一些五六十年代才有的零碎物件。

如一块夹着黑白照的老怀表，一个伟人胸章，一小摞粮票，价值竟然足有50斤。

这么多粮票，可以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太多了。

然而，就算在青黄不接的年月，哪怕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时，林永寿都没想过动用这个里面的粮票。

还有什么，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林耀东很是不解。

他敢说，这个村子里面，没有哪一家，能凑出来这么多的粮票。

还好发现得及时，若是再过几年，这玩意儿都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到时候就是一堆废纸。

林永寿的注意力，显然没在粮票上，而是把信封拆开了来。

因为有铁盒子的密封，倒也保存得挺完好。

林耀东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东西，那上辈子的记忆终于苏醒。

他果然是见过这个铁盒子的，在其父盖棺入土的那天，在其身旁偶然一瞥。

当时还顺嘴问了一下，里面是什么。

母亲刘慧芳并不知情，只说这是一个普通的盒子，里面有林永寿生前的一些东西，按照父亲的遗愿，将它一起埋进坟墓里。

当时还觉得为啥不找个好点的铁盒子，毕竟，现在的这个铁盒子太过陈旧，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此时想来，林永寿是准备将秘密带进棺材里，永远不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