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内容只有一个视频，但是评论却盖了几十万层楼，楼中楼更是不可计数，系统吞了一页一页又一页，评论条数仍然以每刷新一次就新增几十条的速度变多。

戴明又一次播放那个视频。

视频的开头只是一片漆黑。

两秒后，黑暗中响起一声清脆的“滴答”声。仿佛水珠滴落深潭，余音袅袅，给人感觉光听声音就能想象水的清澈和潭的幽深。

然后画面中间出现一道缝，仿佛人睁眼般，光芒渐渐充塞视野。

视频中这位主角似乎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又眯了眯眼。到他完全睁眼为止，视频已经来到第九秒。

然后眼前一切骤然清晰，主角低下头，看见自己戴着露指皮革手套的手掌。

那双手完全就是现实的模样，就连手套上的磨损，手指上擦破的皮，指甲缝里的沙砾都清清楚楚，而周围山洞的岩石，地上的水洼则都表现出一种自然的状态，没有一丝一毫的锯齿感。

接下来，一阵急促的喘息自画面外传来，似乎正是主角本人发出，她/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空一片仿佛从远处晕染开来、渐变的血色，那色彩最浓烈的中心是一道人影。仿佛有雷霆和火焰围绕着祂，有肉眼难见的可怖敌人在冲向祂，祂距离主角极为遥远，但存在感之强烈，毫不犹疑地压过那漫天的红云。

第十五秒，那道身影动了动，好像是看了过来，随后，祂似乎挥了挥手，一道细微如牙签的白色光束朝这个方向飞来。

那白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最后，随着主角喘息声的加速加重以及画面的剧烈抖动，整个屏幕一片纯白，仿佛被人在脸上扔了个高闪。

在那之后，一切重归寂静，画面重新黑暗，到了第十九秒，黑暗的屏幕上仿佛龟裂般，“裂”出一行字，散发着跟刚才一样的白色光芒：以上为实机演示。

……

“太帅了！”

戴明一脸激动，正在跟自家刚上大学的妹妹视频，本来只是妹妹开学到了学校报平安，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前段时间千影网络发布的那条视频：

“不是，这游戏，不玩不是人！你是不知道那条视频有多震撼，我本来以为这游戏内测了一年多，肯定是黄了，没想到现在突然诈尸就直接上实机！你知道吗！它说这是实机演示！你知道的……呃，不，你好像不知道……反正，千影从不虚假宣传！这一定是划时代的游戏！

“我链接发给你，你记得戴上耳机看哈。”

戴雅手机上是跟亲哥的视频聊天，面前电脑上却追着番，一边“嗯嗯好好”地应付着老哥的屁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戴明现在哪有心思观察妹妹的目光朝哪，他现在只想迅速挂视频然后玩游戏去：“先这样啊，虽然游戏好玩，但你绝对不能沉迷，知道吗？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就这样，挂了！”

刚挂了视频，又来了个电话，戴明一瞅来电显示“狗·苏东”。

一滑屏幕接起，戴明吊儿郎当开口道：“喂？哪位？”

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你叠。”

“少特么扯，有事说事，你大爷我时间宝贵。”戴明黑着脸，不肯在辈分上输哪怕一点：“我寻思你也不会有啥正经事，是前天晚上十二点那帖子吧？”

对面戏谑的声音：“不愧是亲儿子，爹想的啥一猜一个准！”

“你特么再嘴贱我挂了啊！”戴明磨着牙，眼睛瞅向墙上挂着的网球拍道：“然后我就定车票，亲自上秦地扇你耳光去。”

“哈哈，不闹了，我就问问那幻界你玩不玩，我刚才问过刘大眼和杰哥了，他们公测那天都会上线的。”

戴明一听激动道：“杰哥也玩啊？你知道我的，我肯定是要玩的，这种游戏不玩都不是男人。”

“玩就好，对了，你这会在家是吧？你那不沿海么，这两天台风估计买不到头盔吧？赶得上公测么？”

“呃……”戴明一时语塞，他突然想到，17级辐射台风“琵琶”将在后天，也就是十月十九号登陆，刚好就经过他家——晨海。

一时间，他悲从中来不可自拔，只觉老天都在和自己作对。

“没辙吧？没事儿，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戴明仿佛遇到救世主般回问。

“你叫我声爹，我给你解决了！”

戴明激动地奔向救世主的怀抱：“di……不对啊？”

“有啥不对的？”

“这特么一头盔得三万，你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烧吧？这特么快一套房钱了都！”戴明疑惑道，顿时又觉得幻界离自己远去，险些泣不成声。

在这个人类已经实现能源自由的时代，金钱的购买力直接跟一些不可再生资源挂钩，而科技的大爆炸使得居民大楼高度动辄上千米，房价直线下跌之下，三万rmb确实足以购买一套150平米左右的房子了。

“你那都几百年前内测时的消息了，头盔公测款便宜的，6999rmb，你喊声爹，爹就当给你零花钱了。”

“七千？这也不少了……卧槽，不愧是富二代，千影网络你家开的啊？”戴明粗略一算，“这都特么快一台车钱了！”

“你管它快什么钱！领券后六千，便宜的。少搁那特么特么的废话！喊不喊？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爹！”

“哎，儿子乖~”电话对面，苏东穿着睡衣，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捂住话筒笑得花枝乱颤，笑止之后点一下停止录音，正色道：“那就这么定了啊，我还得给老钱他们打电话去，顺便问问学霸玩不玩，拜拜。”

“ok，那待会我把钱转你。”

“嗯，挂了。”

挂了电话，戴明放下搁在电脑桌上的双腿，只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豪情万丈地准备开窗嚎一嗓子，扰民不扰民的先不去管他！

打开窗，关上窗。

戴明摸了摸已经完全向后的发型，又拧了下湿透的短袖。

“台，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