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的一天
此时的朝堂上,因为圣人身体不太好,倒是太子党和公主党暂时都没有太大的动静,朝中的大小事情都由天后一手把持,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妄言。
此时的朝局也是暗涌流动,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李商央自从接手镇法司以后,势力范围越来越广泛,在朝中可谓是权势之大,不比前世的权势小。
来俊臣在和李商央禀报事情:“大人!这查到了中书舍人赵括那里,本是决定抓来昭狱内,好好审审!可是被吏部大理寺给捷足先登了!”
李商央手中正在写奏折,听到来俊臣的话,抬头看来俊臣,问道:“大理寺那帮不长眼的敢抢镇法司的犯人!你们怎么改吃素了!”
来俊臣拿眼瞥了一眼李商央,然后说:“大人,抢我们的不是别人,就是大人高看一眼的卢寺丞!”
李商央听到卢寺丞三个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冷艳谪仙气质的男子,李商央本凌厉的眼神马上变柔和起来。
李商央问:“他抢人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为何从镇法司手中夺人?”
来俊臣回忆说:“卢寺丞一脸秉公办事的模样,就说这赵括犯了官司,大理寺要审训他!也不给下官说话的时间,直接带人抓走了犯人。”
李商央想了一下,说“既如此,此人的事,我亲自出马即可!你们忙别的去吧!”
东阳长公主府,香车盈道,权贵如流。
卢祈云走在朱红绮绣的长公主府中,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谢公子来到,调侃道:“卢郎,今日要来许多女郎,各个都年轻貌美,玲珑可爱。如此盛事,你叹气什么?”
就因为宴会,卢祈云才要叹气。
他本来不打算来,奈何卢崔氏魔怔了一般,自己参加就罢了,还非要拉着他。
卢祈云推辞无果,又不能公然忤逆母亲,只能被迫参加。
在还未开宴前,但往来的客人已经有许多了。
女郎们或单独或结伴经过,走过来时,一定会停下来好生看一看卢祈云。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有些的人有点眼红,偏偏卢祈云本尊一副冷冷淡淡、毫无兴致的模样。
众人受不了了,半开玩笑说道:“卢兄,这长公主的宴会,你怎么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这一路女郎都在看你,如此艳福,羡煞人等,你为何无动于衷?”
旁边的人笑道:“盛元公主独钟卢郎,有公主皓月在前,其他萤辉在卢郎眼里,可不是无动于衷吗?”
提起盛元公主,众人一起笑了。
有不明白因果的人,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盛元公主和卢郎有什么关系?”
世家郎君们哄笑道,“这我们哪儿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那得去问卢郎。”
最近卢祈云听多了类似的调侃,大理寺众人开玩笑就罢了,来参加宴会也不消停。
卢祈云几次解释道:“我和盛元公主只是君臣关系,不过是谈公务,除此之外并无私人交情。”
郎君们一起来起哄,纷纷道:“你当我们三岁小儿吗,还谈公务,这么敷衍的借口,谁信?我们懂,最难消受美人恩,李家的公主们确实不好招架,崔郎,你说?”
他们把话题扯到即将晋升驸马的崔知宜,顿时一片哄笑。
历来尚公主都不是个轻松活,而李家的公主们尤其不轻松。
一派大笑中,唯独卢祈云和崔知宜没有笑。
崔知宜没有笑出来的原因,他想到自己和李安乐的赐婚圣旨,为何竟毫无期待。
而卢祈云不理解,为何众人会误解他和李商央,但他已经解释过,既然他们不信,卢祈云也不会说二遍。
众人说笑完了,过了嘴瘾,就继续往前走。
一个郎君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走吧,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还得去给主人家请安。”
这次宴会是由东阳长公主主办,他们既是客人又是晚辈,到场后总得给东道主问个好。
郎君们转移了话题,顺势说起宴会的事情:“今日有谁要来?长公主说,这次邀请了许多宗室女眷。”
“翊宁公主肯定要来,刚才我在门口看到车架,好像盛元公主也来了。”
盛元?
卢祈云脚步一顿,当即转就往回走:“你们先去,不必说我来了。我待会单独去给东阳长公主请安。”
“哎……”
众男郎一齐叫唤道,“都快到了,你走什么呀?”
他们话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清正响亮的叫喝:“卢祈云,你给我站住!”
世家郎君们惊讶地回头,看到远处回廊站着一个女子,一朱紫,眉目含霜。
他们终于道卢祈云为什么要走了。
卢祈云听到李商央也在的时候,他赶紧回避,然而还是晚了。
卢祈云到李商央的声音,极无奈地呼了口气,慢慢转身行礼:“盛元公主。”
回廊挂着竹帘,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
李商央站在檐下,冷冷看着他们一行人,准确说,他们中的卢祈云。
李商央今日穿着一青蓝色襦,下系墨紫色六幅长裙,裙子绣着大团的缠枝牡丹,臂弯中挂着黄色披帛。
这一浓墨重彩,张牙舞爪,瞬间从周围粉粉嫩嫩的少女中独立出来。
其他女郎们来赴宴,各个把自己打扮的活泼水灵,青春可爱。
李商央倒好,着深紫近黑的长裙,脸冷若冰霜,不像来赴宴的,更像来砸场子的。
李商央穿过长廊,墨紫色的裙摆扫过木阶,四周的花瓣仿佛被惊动了一般,簌簌落下。
李商央目光明亮锐利,目标明确,直接冲着卢祈云而来,颇有些气势汹汹、秋后算账的架势。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堵卢祈云,自从上次抢了镇法司的犯人以后,而卢祈云居然胡搅蛮缠,不肯放人。
李商央前世逼供过许多人,战场杀人不眨眼的将军都熬不过她刑讯,李商央就不信了,她会啃不下卢祈云这块硬骨头。
李商央那股找负心汉算账的气势太强烈了,周围郎君不由自主的都后退几步,将卢祈云身边空出来。
李商央停在卢祈云前,眼含锋芒,咬牙问道:“卢祈云,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见我?”
其他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目光不断在卢祈云和李商央梭巡。
卢祈云看着倒很镇定,他闪避地注视着李商央眼睛,说:“公主难得出宫参宴,臣不想惹公主败兴,故退避一二。”
李商央笑了,真是难得,他也知道他败人兴致。
李商央挑挑眉,似笑非笑道:“卢郎君倒是有些自之明。那件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周围人纷纷竖起耳朵,上次那件事情?什么事情啊?
卢祈云没有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想都不想,矢口否决道:“绝无可能。”
李商央冷笑:“那你执意和我作对了?”
卢祈云亦冷漠强硬,不为所动:“你无理在先。”
四周的人顿时瞪大眼睛,露出一副猝及不防吃了口大瓜的表情。
这还说没私情,盛元公主一副质问的口吻,而卢祈云说,盛元公主无礼在先。
天哪,他们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卢祈云说完后,他压根不关心李商央回答,他微微颔首,折便往回走。
李商央被气得不轻,快步追去,两人的身影纠缠着,很快远去。
等卢祈云和李商央走远后,郎君们忍住和周围人交头接耳,窃窃问道:“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目光不由落在他们身上:“不知道。”
众人交换眼神,这在长公主府,他们不好直说公主的私事,只能隐晦笑道:“公主对卢兄当真热情。卢兄好艳福。”
可不是么。
其他男郎啧啧称声,道酸还羡慕,说道:“盛元公主虽然长在官场,但行事直白,快意恩仇,爱和恨倒毫不掩饰。她一看到卢兄就表露出欣赏,之后每一次都主动上前。这样大大方方、敢爱敢恨的做派,倒也爽快。被这样的人喜欢,应该会很幸福吧。”
男郎们没接话,相对叹气。
美人谁都喜欢,而且盛元公主份高贵,性情磊落,腰细腿长,还有一捉摸不透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