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恒想的一样,那只能说真倒了血霉。
走进丁字房,因为用处特殊,墙上没有开窗口,早早便有人点上白烛照明。
“现在天地阴盛阳衰,仵作被阴气侵蚀更加严重,而且尸体……容易撞煞起尸。”
“昨日也是这样,天天不守规矩,早晚会出事……”
仵作规矩繁多,验尸时间也有规定,只能在午时三刻到未时前,也就是下午二点四十五到四点。
这段时间天地阴阳平衡,既不会因为阴气过重,加重仵作身体被阴气侵蚀。
也不会阳气过浓,弄得逝者,在死后不得安宁。
而现在是辰时二刻,相当于早上十点半,和规定的时间差得很多。
木台上昨夜的溺尸已经被搬走,此时躺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
它脸惨白,嘴唇亦无血色,颈部一圈深紫色的缢痕。
陈恒口含辟秽丹,包裹在木台上摊开,戴上如蝉翼般轻薄的白仙皮手套,将缢尸从脖子处抬起。
“有八字痕,但是……太过于完整,甚至没有一点挣扎的样子。”
人自缢之时,会不自觉的挣扎,导致脖子上的缢痕两侧出现皮肤磨损。
且大脑供氧不足,会自动抽搐,当然,也可能是身体下坠的力道,瞬间断了脖子。
按尸体如今的表现,怎么看都是自缢而死,但,洗冤录却毫无动静。
这不禁让陈恒困惑,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
咔!
忽的,尸体的头颅,动了,惨白的脸上,两颗充血的眼睛,无神的望着陈恒。
整个停尸间陷入死寂,陈恒心脏狂跳。
“不对……这不是撞煞,是因为尸体的脖子断了,被我这么一碰,自然往边上倒。”
被这么一吓,陈恒冷汗直冒,只能停手,稍稍平复心情。
片刻过后,他的视线被尸体微微张开的嘴吸引。
用钢钩扯开嘴唇,口腔溃烂。
银针刺入咽喉,拿出来一看,黑了。
陈恒顿时心中明了死因,眼前一阵恍惚,洗冤录出现,书页翻动。
空白的黄纸上,图画浮现。
画的是一颗柳树下,两个汉子一齐抬着一个身形显得有些僵硬的书生,往吊在槐树上的麻绳挂去。
熟悉的吸引力出现,陈恒回过神已经飘在一处村落上空,往下看去。
槐树边,两个十岁出头的孩童满脸慌乱,围着倒在地上的书生说着什么,一旁还有一个不知道谁掉的白面馒头。
“死了……安民哥死了,你不是说家里老是唠叨学学人家,心里烦的很,想给他药了么?现在怎么办!”
“我只是说个玩笑,怎得晓得你真把砒霜合馒头里了!”
两人泪眼婆娑,身体抖得好似筛子,怕被人瞅见李安民死了,便手忙脚乱的抬着李安民往他家屋内走去。
好在现在黄昏,村里人忙着做饭,没人注意到村子角落里,孩童抬着尸的景象。
将尸体送入屋内,闭上房门,两孩童连忙跑回家,将这事告知父母。
娘亲吓得面无血色,父亲被弄得胆战心惊。
两家离得近,关系也是顶好,两父亲悄悄会面,合计一下,人已经死了,要是被发现,怎么说都得一命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