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整个淮河村被白雾笼罩,仿佛趴在肩头的哭声再度响起。
“老汉,大半夜的你作甚!”
相邻的一户人家,忽然传来老妇的尖叫,陈恒心惊,回过神时慈安和尚已冲出土房,背影消失在暴雨中。
握紧朴刀,内心挣扎许久,最终理性战胜感性,陈恒未选择跟上慈安和尚的脚步。
与这些人非亲非故,毫无交情,况且不知这秦伍淑化作的怨鬼实力深浅,拿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们……
不值。
“虽说显得无情,但我也并非圣人,舍身取义、舍己为人之事,还是让那些有抱负之人去做吧。”
陈恒心中自我宽慰。
“陈仵作,作甚呢,跑啊!”
张浒颤抖的声音将陈恒拉回现实,他把张武的尸体用衣服绑在身上,准备逃离。
他的行为着实出乎陈恒意料,竟会喊自己一同跑路。
沉默着点头,两人一尸冲入雨幕。
“陈施主,你……”慈安小和尚看着两人离去,一时有些慌乱。
他不明白,为何陈恒这个有能力之人,不去救助百姓,反而与这个满身罪孽的贼人逃跑。
不一会儿,慈安和尚归来,见只有念禅在为李知恩疗伤,简单交代几句,便去救人。
仿佛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在雨中狂奔的张浒懊悔不已,若当初听从陈恒的建议,哥哥也不会丧命,此刻或许正躺在风月楼,惬意地喝着花酒。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村子里到处充斥着人们的惨叫、哭喊与叫骂。
明月高悬,惨白的月光令淮河村显得异常诡异。
一栋土房的窗户里,魁梧的丈夫掐住妻子的脖子,妻子涨红着脸,眼角余光看着不断挥舞拳头、击打在父亲身上的孩子。
她竭尽全力挤出一句:“跑……”
“娘!”
孩子哭喊着,仍未离开,可他的力气怎能与常年耕地的汉子相比?母亲最终还是断了气。
掐死妻子的父亲缓缓转身,被黑气覆盖的双眼溢出泪水,死死盯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靠近。
双腿一软,孩子跌倒在地,慌乱中他往门外跑去,看到月光下两个身影朝自己赶来。
其中一人身着官府捕快的服饰。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孩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扑过去抱住张浒,哭喊道:“官爷……我娘被掐死了,你们快去把王延吉抓起来!”
张浒被这一阻拦,不得不停下脚步,一个糙汉子突然从旁边冲来,陈恒反应迅速,手中朴刀挥动。
好在未取下刀鞘,只是将其打翻在地,随即一脚踩在欲起身的汉子背上。
陈恒脸色阴沉,耳边满是嘈杂之声,张浒呼喊着让那孩子放手,孩子只是哭泣。
一路跑来,不知有多少百姓看到张浒的官府服饰,向他们求救、呼喊,陈恒的内心愈发难受。
最后心一横,骂道。
“娘的,救一个算一个!”
辟邪花钱拍在汉子双眼,鬼遮眼消散,他瞬间不再挣扎,陷入昏迷。
陈恒抬头,张浒已跑得不见踪影,只有被张浒推倒在地的孩子倒在地上哭着。
“你母亲是被掐死的?在哪,或许还有救!”